裡晃動的影子不說話,很久之後,他才會抬起頭,對她露出明亮的笑容來。
“我不記恨他,她畢竟是你嫂子。”他說。
儘管現在已經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話。但回想起來,左佳思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真的有一種喜歡,可以令你忍受難堪,寬恕侮辱你的人。只因為,“她畢竟是你的嫂子”。
而她眼前的這個人是太子,卻會屈尊去清剿山賊,救一個貧弱孤女。不為旁的,只因他喜歡的姑娘開口請求了。
阿狸會喜歡太子喜歡到不遠讓其他任何女人碰他,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左佳思揚起滿臉泥灰的臉來,對司馬煜說,“我們見過的。在好幾年之前,我被山賊劫持了。我阿姊去救我,你就跟她一起的的。”
司馬煜依舊十分迷茫,“什麼山賊?你阿姊誰啊,我怎麼不記得?”
“我阿姊就是太子妃啊。”
司馬煜終於隱約想起些什麼來,“哦,那回去救的是你啊……”
他怎麼記得是衛琅呢?
隨即又想起更重要的事來,“太子妃去哪了?”
問明白了阿狸的去向,司馬煜跑出去好遠,又想起些什麼,隨手招來一個宮女,指了指左佳思,道:“去廚房給她弄幾道菜,賞她的。”
左佳思還在水榭裡烤魚。
這一次她又覺出身後有人,照舊故作無防備的起身——雖然上一次被推下去差點沒命,但她還是希望能再被推下去一次——這一次她一定要看清楚兇手,也不枉她守株待兔這麼久。
肩膀被碰到的時候,左佳思敏捷的反手轉身,就將人胳膊擰住了。
“好疼!”
左佳思愣了一下——被押住的是她的侍女桂香。
雙宿雙棲(四)
司馬煜在皇后宮裡總算找著了阿狸。
兩個人又一道去給太后請過安,便一起上了馬車回東宮去。
外面陰雨不斷;車廂避上都凝了霧氣;靠不一會兒衣服就返潮;襯在身上很難受。阿狸就往司馬煜身上去靠。
問道:“怎麼這麼晚才來?”
司馬煜道:“被阿爹留下訓了會兒話。身上又淋了;就回去換了身衣服。”
阿狸立刻就從他身上起來。司馬煜見她被雷擊中了一般面色劇變;那鎮定明顯是裝出來的,便拉住她的手,用乾燥的手指揉了揉她的手心;問道:“怎麼了?”
阿狸不動聲色,只反問,“真的只回去換了身衣服?”
“嗯……還去院子裡找你來著。結果身上都淋透了還沒找著;才想到你也許在阿孃哪裡。”
阿狸抿了抿唇;細細凝視著他的眼睛。
司馬煜竟被她看得心虛。
他心底深處一種十分躁動的直覺,那直覺讓他煩亂不安,毫無緣由的就將遇見左佳思的事給瞞了下來。他也不明白自己何以在這件事上死鴨子嘴硬,明明就沒什麼不能坦白的。
“或者你還希望我回去做什麼?”司馬煜笑問道。
阿狸搖了搖頭,掀起車簾。外間雨水細密的侵進來,她閉了眼睛,似是嘆息。
“沒,什麼都沒有。”她說。
司馬煜心底的燥亂就這麼翻浮上來了。
——又是這樣的態度。總覺得她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不屑於於他討論似的。彷彿他就這麼無知、不懂事,只能令她疲倦的、無奈的、全盤皆收的包容似的。
這種感覺很討厭,就好像有什麼事對你非常重要,你周圍的人都知道了,卻都串通起來瞞著你似的。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他忍不住就質問出來。
阿狸不明所以。
然而有了先前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