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結交了知己好友便要贈他最是寶貝的物事,規矩是不能廢的。好罷,你不肯換,那我送你總可以了罷?”
我沒有伸手去接,正視他的眸光,我只輕輕一笑。“甄靜,你與熙華……究竟有什麼關係?”
我乍然喚他甄靜,他眸中一斂,倒彷彿是吃了一嚇似的。託著那小刀的手微微一僵,低頭沉吟了片刻,再抬起頭來時面色已是一徑的沉靜,然而我卻瞧得分明,他眸中分明凝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喜還悲,卻又隱著悸動。“現下還不是時候,我即便與你說了,也定然是在誑你,可我不想誑你。”他說著,目光慢慢凝在了那纖薄的刀身上,再漸至滑到尾端,他的眸光迷離了起來。
“這把妝刀於我,當真是有著莫大的意義的。這裡,就是這裡——”他用手指輕輕滑過那小刀的尾端,陽光下的他的掌緣纖薄,指尖細緻,面板竟似比尋常女子還要白皙細膩。“原先可是有一顆很是漂亮的寶石,十年前被我敲了下來,你猜我做什麼了?”見我無聲搖頭,他笑了笑,“換了一碗米粥,兩個饅頭。”
我不由瞪大雙眼。“一顆寶石換了一碗米粥,兩個饅頭?”這怎麼可能!
他卻淡淡一笑,陽光下我瞧得清楚,他眸中清楚的一泓憂傷糾纏。“餓得都快死掉了,一碗米粥可以果腹,便是千金可易,何況區區一顆寶石?”他見我一臉不解,忽地撇開了臉去,彷彿自己亦覺自己不該與我多說這些,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側過身子。
我嘆了口氣,這樣撐著腰肢站在亭子裡與他僵持著還真是累人。他不願說,我亦無法強問,而且我雖對他不甚瞭解,可不知為何我卻直覺他並非要對我們不利,至少,他對我沒有惡意。望著他那執著不已,彷彿我不收下他便誓不罷休的樣子,我只覺心頭疑慮無比,這個餘容郎君,甄靜,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什麼身份?
見我仍是不為所動,他忽地笑出聲來,“莫非王妃是擔心你那位小肚雞腸的王爺見你收了我的東西,心中不快,生出無聊事端來?”
我被他說中心事,一時不由有些赧然,又見他笑得一臉篤定,不由微微堵了一口氣,將手中捏著那支翡翠金翎雀尾玉搔頭輕輕簪入腦後發中,而後伸手將那妝刀接了過來,泠然道:“一把刀而已,我不過見你寶貝的很,不願奪人所好,倒教你整出這麼些說辭了。”那纖薄的刀身掂在了掌中,指腹輕輕滑過那刀鞘上的一行小字,這次我看得清楚,那上頭分明以鎏金的方式篆著三個小字,卻是寫作“昔真靜”。
“……你的名字?”我訝然抬頭,見他輕輕點頭,我更是驚異不已,“昔真靜?”初時我還將他所說真靜二字誤聽成了甄靜!
他點一點頭,我心頭更加猶疑難安了起來,他姓昔,姓昔,若我不曾記錯,這不是新羅國的國姓麼?難道他卻是新羅國人?若果如此,那麼他與熙華有所怨隙亦是可以理解了,那新羅國與高句麗毗鄰而立,本便是世仇!
他迎視著我的眸光,我面上神色的每一分變化都不會逃過他的認讀,然而他卻是淡淡一笑,轉身便向著亭外走去,臨到我身邊之時驀地探手抽去了我方才順手簪入腦後的那支玉搔頭。動作太快,以至於我原先鬆鬆綰就的髮髻亦被他扯得鬆了。他身量本較我偏高,又是突然出手,我只覺他手掌倏地探過,跟著便覺腦後髮絲一鬆,如瀑青絲一洩而落,頃刻覆滿整個肩頭後心。我心頭惶然,不禁輕呼一聲,“你——”
他早已步行至亭外五步處,聞言卻是回身揮了揮手上的簪子,肆意一笑。“回禮!”
作者有話要說:去K歌,沒有喝酒,唱歌唱醉了,大家見過這種人沒?我很悲摧,我就是這種人。
第六十六章 溪雲初起日沉閣(中)
自那夜之後,我便沒有再見過餘容郎君。整日只是在府中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