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續聽說董家助著允禎正式登基,新帝因舊都金陵屢遭戰火,更有兄弟相爭,骨肉情傷,故廢舊都金陵,改而定都洛陽。帝號昭平,於九月初正式冊立董挽晴為後,董家上下一列皆有封賞。
仍是沒有允祺的訊息,只是聽說爹爹兵敗,被蕭頜所俘,一眾臣子認為亂臣賊子不可留,力主處死,而新帝認為天下初定不宜再動刀兵,便將爹爹判了發配嶺南。世人皆以為新帝仁善,是為明主,可我心中明白的很,允禎是為了我。
三個月前那封書信我匆匆燒去了,概因他信中那無法明言卻又時時流露的情意卻是再分明不過,可是如今我與他早已不是從前,我是拓跋朔的妻子,他亦是董挽晴的夫君,我們之間早已不能再有任何的牽連。我比誰都清楚。
氣候是愈來愈涼了,每日晨起總會在窗稜上見到厚厚的一層的清霜。漠歌近些時候回來得倒是很勤快,三不五時地便要過來一趟,我只笑問他為何不在自家好好陪陪那個被他冷落了這許久的妻子,他卻總是赧然一笑,只道:“我是奉了王爺的命來保護王妃的。”其實他便不說,我也隱隱能察覺到近些時候的異動,拓跋朔忙於對付早有異心的赫連昭,明說是幫了允禎,其實也是為了漠國,而他輾轉在外,卻不得不提防身邊還有一位時時刻刻虎視眈眈的人,拓跋安。
皇帝日漸老邁,冊立儲君應是這一兩年的事了,拓跋恭早已如同廢人,而拓跋朔如今風頭正勁,拓跋安自然不能安之若素,何況當今皇后可是他的親母,又如何不想為他所謀?拓跋朔必是察覺到了什麼,這才將漠歌調派了回來守在王府。我見漠歌總在王府待著,便傳人去將繡夜一起叫了過來,也省得他兩頭惦記,繡夜自然很是歡喜,然而漠歌卻似另有心事,並不見歡喜之態,見到繡夜過來,不過淡淡交代她好好陪著我,餘下便再無話可說。
我隱隱覺得他夫妻二人之間頗有古怪,當著漠歌的面不便多說,私下裡問了繡夜漠歌待她如何,繡夜卻是一徑兒得說漠歌待她極好,要我不要擔憂。她如此答我,我卻還有何話好說?好在不管如何總有我替她作主,想來漠歌與她只是聚少離多,不甚熟稔,應該不會是有何情弊才是。
衛凌仍是每隔兩日便要來為我問一次平安脈,一日我甫沐浴出來,靜竹燃了暖烘烘的火爐,我便只穿了一件湘繡金絲採翟的碧色絲綿氅衣,腰腹間那渾圓的弧線襯在衣下便愈發明顯。衛凌自取了錦墊在榻側放好,見我緩緩躺了下去,他微微笑道:“王妃這才七個月不到的身子,可瞧著卻似比尋常婦人八個月的還要大些呢。”
我本自閉目養著精神,聽了他話不由微微一怔,“衛太醫此話何意?本宮這身子可是……可是有何不妥?”
我已然有了七個月的身孕,倘若這時當腹中孩兒出了什麼紕漏,我是斷然承受不了的!我灼灼望著他,他卻自顧自微闔了雙眼仔細為我問起脈來,我心頭惶急,不由鎮聲喚道:“衛凌!”
他這才睜開眼來,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去,又將錦墊抽去放回一旁的藥箱裡。“臣方才為王妃問脈,脈象沉穩並無虛發,王妃勿要擔憂。”他說著又仔細望了望我高高挺起的腹部,“至於王妃腹大異於常人……臣以為,恐為雙生之兆!”
“你是說——”我猝然抬手,一旁擱著的包金小手爐便咕嚕嚕滾下榻去,繡夜忙俯身撿起重又塞入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