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總得吃點呢。”
這才依了。
夢中的恍惚尚未完全盪滌盡,餘容郎君卻前來與我辭行了,彼時天色已夜,我正靠在亭子裡看著圃中的嬌紅敗落。他的容色有些不佳,衣裳雖是厚了一層,然而身子瞧著卻彷彿愈加清瘦了,跟他相比,我登時赧顏自己這二個月來突飛猛進的“珠圓玉潤”。
“紅芍雖謝,總是還能再種些別的,何苦定要辭行呢?”我端著靜竹端來的一杯乳羹慢慢飲著,自衛凌再再強調茶性溫涼,讓我儘量少去飲用之後,我雖貪迷,卻也只得忍著少飲了。
餘容郎君卻是淡然一笑,眉宇間說不出的疲態。擺擺手,他幽幽道:“我這一生只愛紅芍,也只種紅芍。”
我心中只道他倒果真是個痴人,然而這也未嘗是什麼壞事,別人瞧著他冥頑不靈,不識好歹,可得失於自身,從來都是如人飲水,他人再怎樣妄自揣度也是不能體味本心於一二的。我不欲攔他,只笑道:“如此,本宮便不強留郎君了。”
他頓了片刻不曾說話,似在思索著什麼,我由著靜竹緩緩撫平我身後被涼風吹得簌簌翻動的披風,一仰臉竟見到遠處蒼穹盡頭一道絢麗的天火流光當空劃過。我心頭一震,忙要闔眼許願,然而那流火卻是一閃而逝,轉瞬不見。我不免失望,喃喃嘆道:“每逢天上飛過流火,我這願總是許不成。”
一旁靜竹似是並不能明白為何我歡喜對著流火許願,忍不住問道:“王妃,為什麼您要對著流火許願?”
我黯然搖頭,餘容郎君卻輕笑了一聲,“王妃雖一慣穩重矜持,可若說這樣的小女兒心思,卻也同坊間童女沒什麼不同。”
我淡淡一笑,不答反問:“相識一場,也是緣分,郎君但有何所需,儘管道來。”
他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怔,片刻後輕笑,卻是伸手指了指我閒時歡喜拈在手中隨意把玩的一支翡翠金翎雀尾玉搔頭,微微笑道:“這件物事王妃可能贈我?”
我頓感為難,如此閨房之物豈能隨便贈與外間男子?我尚未答話,一旁靜竹不快道:“王妃的首飾釵環怎能隨意贈給外間男子?你這可是強人所難。”
他卻不以為然,昂首道:“這世上萬物都有它的本心,為何人們總要歡喜為它自作主張地加上一些多餘的意義?”說罷自自己腰間翻出一件小物事躬身放在我側身坐著的美人靠上,這才退後一步站定。“為表公平,我拿這個跟王妃交換。”
我仔細望了望,卻見是一把很是精巧的小刀,純銀鎏金的刀鞘,那鎏金古文似是幾個小字,隔得遠了便有些瞧不分明。金制的刀柄,末端穿了一個小孔,用硃色的絲線纏了一個很是精巧的結。我眸中一凝,這把小刀……這把小刀與那日熙華意圖傷我之時所使的小刀倒極是相似的,只是不若熙華那把名貴,瞧起來素樸了許多。他見我打量那把小刀,又輕聲道:“這可是我自幼佩戴的物事,雖然瞧著不值什麼,對我來說可是意義重大。”
他不說這句話也還罷了,這樣一說我登時忍不住掩袖輕笑,“郎君這可是自相矛盾了。”迎著他訝異不解的眸光,我笑道:“方才你說這世間萬物自有本心,外間人給它賦予的任何意義都是自作多情,那麼,你現下卻算不算是自作多情呢?”
他聽了我話面上竟是一紅,囁嚅著不知說什麼才好了。我與他認識這些時日大多都是他在侃侃而談,如今這樣無話可說的情境倒是頭一次碰見,我見他尷尬,也便不再與他頑笑,兼之坐著久了腰間也是乏得緊,便示意靜竹扶了我起來。他眼見我要走,不由緊上一步問了句:“王妃換是不換?”
我見他一味糾纏,頗感不耐,擺手道:“既然於你意義重大,還是你自己好好儲存的好。”
他俯身將那小刀拿了起來,拈在掌中把玩了片刻,忽的抬頭望我。“在我老家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