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的急切一覽無遺,拉開車門就跑。徐景平此刻安安靜靜躺在無菌玻璃房裡,被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擺弄來擺弄去,還雙眼緊閉,沒有生氣。
他的一雙手交疊擺在白色的被單上,更顯得顏色枯黃,筋絡分明,這根本是隻有年邁的老者才會有的一雙手。他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顴骨凸起,嘴唇乾涸起皮,鬍鬚青渣冒著,眉間深鎖。流年想進去陪他,被醫生和程灝拉住了。她不依不饒地揪著程灝的外套領子:“你讓我進去陪他吧,叔叔現在肯定難受死了。”
程灝摟著她的肩膀撫拍:“別這樣,你別朝裡面看。”醫生正在給徐景平注射止痛針,從腰眼裡打的,流年回頭一看就扛不住了。程灝伸手蒙著她的眼睛:“別看了流年,不許看。你叔叔打一針就好了,就不疼了。”
流年手指死死摳著他的脖子,“嗚嗚”地哭:“怎麼能打在那裡?打在腰眼裡疼得不得了,叔叔現在最怕疼了。”
她也是學醫的,怎麼能不明白,打在腰裡的是麻醉製劑,已經疼到這個地步了,徐景平還能支援多久?
晚上流年就在這裡守夜,程灝一直陪著她沒有吃飯。流年過意不去,說要去下廚。程灝攔住她:“你就別忙了,我去看看這邊的大食堂還有沒有飯菜了,你陪著你叔叔吧。”
九點多有宵夜,程灝買了兩份小餛飩帶回去。流年只吃了幾個,推了碗坐到徐景平身邊。程灝不無擔心:“你再多吃點吧,要是晚上不睡,總得把肚子填飽吧。”
流年搖頭:“我吃不下,叔叔不醒,我現在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他中午就沒吃多少,現在要醒了,肯定餓了。”
“那你先睡一會兒吧,徐叔叔指不準什麼時候醒,說不定你晚上得守一夜,先補補眠。我替你看著。”
“嗯。”流年點頭,“點滴掛完的時候叫我,我睡不沉的。”
其實她還是睡不著,程灝的衣服披到她身上時就猛地睜眼了:“我叔叔醒了?”
程灝唇邊含笑,溫暖如春:“他沒醒,是你醒了。”
“哦,我睡了多久了?”
“五分鐘,你太敏感了,一碰就醒了。”
流年懊惱地抓頭髮:“昨晚我看了一夜的碟,只睡了一會兒,今天又上班,累得要命。早知昨天就早一些睡得。”
“不急,你再睡一會,到沙發上躺著。這水大概還要很長時間,到時我一定叫你。”
流年頗為不好意思:“不了,你還是先回去吧,這麼晚了還讓你來跑一趟,你還要上班呢。”
“萬一你待會睡著了怎麼辦,我們輪流吧,你先睡,我等你醒了換你。反正我還有些檔案沒處理,暫時也不好休息。”程灝反手將外套蓋在她身上。
流年不與他爭,畢竟徐景平才是最要緊的,乖順的趴倒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瞅著點滴瓶,終於爭不過睡意,慢慢合上眼睛。
程灝抱著筆記本很想替她鋪好大衣,她的手腳都露在外面,定是冷。可他又不敢動,怕驚醒了她。他反應過來,已經盯著她外側的臉發了很久的呆。
流年的面板一直很好,瓷白的膚質,小小的梨渦像藝術品一樣點綴著,程灝最喜歡看她笑著的樣子。大概是最近壓力大休息不好,流年尖尖的下巴上也開始有痘痘,粉紅的顏色。程灝不知道,原來痘痘也可以長得那麼好看。他看流年從來是用完美的眼光去欣賞的,怎樣都覺得她好看,像是回到不諳世事的年少,這樣靜謐悠長的歲月,他就這樣和流年攜手走過來,從沒有分開過。若真是這樣,恐怕他們已經結婚生子,有美滿的家庭,別人豔羨的幸福了。
可惜他們蹉跎了太久的時光,將最美的青春奉獻,用日後的分離做代價。他覺得後怕,若是他沒能再遇上流年,自己的日子會是怎樣的。晦澀,黑暗,一點年輕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