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人物。答案是沒有,我這五千年來從沒出過棲梓山,見過的人兩隻手都能數出來,確實沒做過什麼傷人的事兒。
難道是天劫?
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只覺荒謬,誰的萬年雷劫會在其五千歲的當口這般氣勢雄渾地降下?要不就真是老天瞎眼。
須知若是真正要歷天劫,任何一個神族都需謹慎對待,休養生息,準備萬全,照現下我這毫無心理準備和物質準備的狀況,十有□□是要灰飛煙滅了。
再說一林之隔那一眾賓客,看到天雷便循著方向找了過來,發現了我。師父的客人哪個不是身負絕技?卻又有誰願為素不相識的人擋天雷?我聽到一個離我較近的雍容女子向旁的小聲道:“哎呀怎的這般不小心,歷天劫卻也敢這般空手白拳形容散漫,活該作孽。”
真是天劫?
我環視四周沒見師父的身影,心中一黯卻也知道今次怕是真要灰飛了,卻才沒給師父道個別。
就這轉瞬又是一道驚雷劈下,硬生生劈在我背上。我已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喉頭一陣腥甜。吐了口血,閉了眼。預備下一次劫數就來個痛快的飛煙焚散,心中想著這五千年活得真是十分窩囊,還從未出過山,不說別人,連五位師兄師姐都沒有見全,連死法也能這般窩囊……被瞎眼的老天活活劈死。
卻是突然,估計早已被炸熟的心臟那個部位卻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痛楚,那是心被生生穿過一般的痛,我活這五千年卻從沒有感受過的極致的痛苦。
眼淚就那麼洶湧地湧出來,這麼痛啊這麼痛,我發現我其實真的不想死。
我掙扎著看了看胸口,一支泛著綠光的白色光箭洞穿了那裡,看不到血流出來,我想是因為那裡本來就已經血肉模糊。
我眼前驀然就掠過一個畫面,仙谷白雲,一條九蔓羅藤編織出的吊橋通向外天,我認得那裡,那是棲梓山頂的偃燁臺,是最接近外天的地方。師父穿一身青衣站在谷邊,手中握著他的雨歇弓,神情緊張地望著某一處虛空。在他身邊有個一頭紅髮劍眉朗目的男子想要拉他,卻被他推開。
下一秒,我感覺自己被人抱在了懷裡。九天雷劫再次凌空而下,一片耀目!
那人心口也穿著一隻箭,和我胸口這隻一模一樣。兩支箭挨在一起瞬間就融合成了一支超長的光箭,將我和那人心口對心口地串在一起。
我吃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師父那雙瀲灩又純粹的眼中倒映出的狼狽的自己。
後來我才知道,那光箭叫做遙引箭,可以隔著千里萬里將帶著印記的人連在一起,施術一方可以瞬移到被鎖定一方的身邊,代價是兩人共嘗一箭穿心的痛苦。至於印記,便是在我背心上那三片飄逸的染藍邊的綠葉,生在棲梓山的我還有拜在師父膝下的另五位師兄師姐都是有的。
當時我受第一道雷劫時師父正與他的好兄弟在偃燁臺,幹什麼?我不知道。只記得那時早就痛得麻木的我被他抱在懷裡,感覺早已燒焦的面板被涼涼的什麼包圍著,很安穩。沒有看他接完天雷我便昏了過去,胸口的疼痛卻在夢境中也持續不休。
歷過這一場大劫,我好幾十年都沒有緩過勁來。死亡那種決絕的壓迫日夜糾纏著我從未經波瀾的一顆小心肝兒,讓我吃不好睡不香,心臟還時常傳來刺痛。後來師父跟我說我那時著實是憔悴了一大圈,確是心魔纏身之兆。
為此師父特地去了趟霍山,從雪寶峰頂千華洞裡捉了只腓腓帶回來給我。腓腓原是這八荒四海間最靈巧的神獸,傳說中養之可以解憂。可是師父給我帶回來的這隻卻委實看不出乖巧討喜的派頭來,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死魚,還時時給我添堵,變著方子對我冷嘲熱諷,又是個吃貨,讓得我很是頭疼。嬉嬉鬧鬧,卻也真的將我從那段頹廢的時光裡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