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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山抹點臉上的雨水,見到幾個戰士在打呵欠,心頭不由得有些發悶,於是出聲道:“打起精神,一會兒可要談判了,困怏怏的像什麼樣子,盡給老子丟人。”兵哥哥們嘿嘿楞笑,各自學著連長的模樣用雨水搓了搓臉,洗淨滿臉塵土臭汗,露出一張張鮮活堅毅的臉龐。
高牆周邊燃了一夜的火全都被雨水熄滅,地面上留下大片大片焦黑的印記,場中有兩個大洞,那是直升機昨夜造的孽。雨水落在地面匯成一股一股水流,嘩啦嘩啦湧向深坑,很快便蓄了半池。
邵山看了眼手錶,還差十分鐘就七點整了,雨簾中的發射基地沉默、肅穆,恍如一座鋼鐵死城,兀自散發著沉沉暮氣。
七點整,高牆那邊的鐵門緩緩開啟,鬼佬僱傭兵好似儀仗隊一般分列兩隊,左右跑了出來。當中率先走出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黑大壯,不過此人並非主角,只是個撐傘的角色。傘下的男人有些消瘦,大背頭一絲不苟,臉上掛著一副儒雅的金絲邊眼鏡,臉色漠然;他身邊挽著一位姑娘,長髮飄飄,身材婀娜。緊隨其後的是昨夜那個率隊反殺的金髮洋妞,懷裡抱著一個半大孩子,身後還跟出來幾十名荷槍實彈的黑衣武裝分子。
邵山和一眾洗臉的戰士目瞪口呆,嘴巴咧的老大,畢竟,皇帝微服出巡這種場面太稀罕了。
洋妞將半大孩子遞給身邊的武裝分子,大步走向前,衝著集裝箱這邊打了幾個手勢。邵山估摸著應該是喊他們過去,一時倒有些茫然,這是要幹嘛?兩國互換通關文牒嗎?還是這土皇帝要給自己賜封個一官半職?
邵山傻樂了一陣,連忙將發傻的戰士一個個揪了起來。輸人不輸陣,人家擺開了排場,自己這邊自然不能太慫,不然氣勢上就低了一頭。十餘人的小分隊振奮精神,腰桿兒和神經繃得筆直,既要表現出軍容,還得戒備四邊。有倆戰士被氣氛感染,過場的時候情不自禁踢起了正步,甩了邵山一臉泥點子。
雙方使團……噢不,雙方人馬靜默無聲,相隔二十米距離站定,彼此都納入了對方的射程,表現出了足夠的勇氣和誠意。
邵山眯起眼,目光迎上那個金絲邊眼鏡男,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身邊的女人臉色蒼白,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冷,一直注視著腳邊的水窪,眉目如黛,清冷寂寥。
沉默了一陣,邵山琢摸著自己應該說點啥,可和談是對方提出來的,他也不知道雙方籌碼幾何,貿然開口又怕失了分寸。於是躊躇一番,還是選擇了閉嘴,敵不動我不動,不就是王八瞪綠豆嗎?who怕who?
對方也沒有開口的意思,眼鏡男勾了勾嘴角,輕抬手臂,整隊人側身向一邊退開一段距離,讓出了正門通道。門內地勢略高,迅疾地雨水將土地衝刷出道道溝渠,水流沿著坡道潺潺而下,浸潤著乾涸砂土。
隊尾有武裝分子跑回建築,在門口嚷嚷了幾句,少頃,那扇面西的雙開大門緩緩開啟,又是一隊黑衣安保退了出來。沒錯,這批人是倒退著出來的,每個人都保持著射擊姿態,腳步緩慢地沿街而下,槍口依然直指大門。
這批人退開一段距離,門後再次走出一批人馬。邵山眉頭一跳,知道所謂和談專案是什麼了。
當先走出的一排戰士,身前均挾持著一名白大褂,白大褂們雙手舉過頭頂,腦後頂著戰士冰冷地槍管,踩著小碎步,慢慢移動到臺階下面。雙方對峙人馬保持著距離,都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當王忠瑜傲然出現時,邵山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臉上多了一絲笑意,正要戲謔兩句,門後又閃出了姜河凝重的臉。
“我操。”邵山雙目圓睜,毫無風度的爆了句粗口。
待到兩隊人馬移動至門口,金髮洋妞走上前,跟左右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然後讓開路,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