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夠用,就不需另制了。想著柴佑生當時問她的話,嘴角不覺泛起一絲得意。她的醃醬菜好吃,不光是醬裡面多了別人沒有的蝦乾、青梅、香菇等配料,在作料的比例,火候的把握上,也有不少的竅門。要她說,可不是一兩句的事。這都是當初姆媽手把手教她的,秘訣也就在自己的手上了。同樣一件東西,她做得比別人好,被人家所喜歡,這不光是給自己安慰,更是給自己鼓勁。當然,她也一直喜歡做這些事,一做起來,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母親忙碌的身影,自己也像處在徽州的家裡似的。她曾慶幸自己比妹妹們命好,能走出齊雲山,蹚過新安江,來到她們夢想不到的漢口。可是,等她遠離故鄉之後,才覺得那裡的一切早已嵌進她的骨髓裡,一個細微的觸動,就會讓她浮想聯翩,魂牽夢繞。這時,她才明白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徽州,也離開不了。她更喜歡醬醃菜的香味,一聞到它,那些遙遠的記憶也漸漸明晰起來,如煙的鄉愁便像那香味一樣在她手下一點點地飄散開,帶著溫暖,卻沒有一點鬱怨。時間也在這份眷戀中悄悄地流淌過去。直到夜深了,腰部酸漲得難受,才安歇了下來。
五
清晨到來的時候,街道便有了嘈雜的人聲。像一支快慢有致的交響曲,在寒冷的空氣中協奏著。快的是那些男人們,他們要趕去上班或辦事,腳步自然是匆忙的。慢的便是在家的女人們,有拿著簸箕去買面窩燒餅的,有拎著籃子去買菜的,還有提著圍桶去下河的……香榧推著平板車也來到了大街上。那天她轉的是附近,今天她卻想去稍遠的地方看看。
到了海壽街,香榧不用吆喝,就把街口一些買菜的女人吸引了過來。她們把香榧的車子圍成了一個圈,嘰嘰喳喳的,引得警察都過來干涉。香榧只得把車子推進一條巷子,女人們也跟著蜂擁而至。等把她們一個個地招呼完了,香榧就準備推直往巷子裡走。又怕巷子不通,正好一位先生從邊門裡出來,她連忙就問了一句:“請問,前面走得通嗎?”先生剛說了句:“走得通。”又一下定住了,怔怔地看她,不禁問道:“你是上次倒在江邊的那位嗎?”香榧聽得一愣,再仔細看,原來就是救她的那位先生哩。便驚喜道:“原來是恩人,你連尊姓大名都沒留下,讓我們好找呢。”先生笑了笑說:“我叫蘇應祥,在江漢中學教書。”香榧便笑道:“喲,是蘇先生嘛,你就住在這裡?”蘇應祥點頭道:“是呀,我就住在這裡。”香榧說:“這就好,再找你就方便了。”蘇應祥不好意思地一笑,看了看她的手推車說:“這車子真漂亮,是下江人做的吧?”香榧說:“是我的一個徽州同鄉做的。怕被人攆,只能推著賣了。”蘇應祥說:“這也不是常事,還是有個鋪子最好了。”香榧點頭道:“那是。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過一段再說吧。”隨後,她便提起醫藥費的事,又感激了半天。蘇應祥說:“你遇到那樣的事,哪能看著不管呢。不過是我碰上而已。”香榧說:“你越這樣說,我越要謝謝了,你教書也辛苦,哪能要你的錢?”蘇應祥擺擺手說:“我不過是出了點微薄之力,窮人幫窮人嘛……”香榧聽得感動,想自己遇上這樣的好人也是難得,自己又不想欠人家的情,就說:“不管怎樣,我肯定要還你的錢,要不我會難受的。你如果實在不想讓我還錢,我就來幫你洗衣服做飯也行。”蘇應祥笑著說:“你別客氣了,如果你不過意,以後我就常吃你的醃菜,只當我先付你錢了,行了吧?”香榧一聽這話,連忙說:“我倒忘了,到了你家門口,當然得嚐嚐我做的醃醬菜了。”說著硬要挑些菜給他嘗。蘇應祥拗不過,只得收下,但拿在手裡也不是事,就準備再放回去。不由又看了香榧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進去坐坐吧。”香榧說:“不了,你還要上班呢,我就不打擾了。”蘇應祥還在遲疑,正好一位拎籃子的婦人從裡面出來,看他倆這副樣子,便盯著香榧看。蘇應祥忙把醃菜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