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守、令自闢,頂多行文去上級行政機構做個備案罷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朝廷倒想往這些地方派遣正式官員呢,也得有人樂意去啊。
是勳要柳毅遵從魏朝的新制,屬下官員都由朝廷任命。其實這也只是表一個態度而已,或許真有那麼幾個不怕路遠的願意跑邊地來當官兒,但數量絕不會多,絕大多數情況下,還得柳毅從地方士紳中自主挑選官吏。但是不管怎麼說,如今海道已通,樂浪雖遠,論起交通來終究比起交、廣,乃至於將來奪取了蜀地、南中,要方便多啦。是勳要先撕開一個口子,免得時間長了,樂浪真變成化外割據之地。
可是分郡就是柳毅萬分不樂意的事情了。如今他在樂浪就是土皇帝啊,而且經過將近十年的奮戰,樂浪郡的領地比從前增加了將近一倍,倘若再加上所併吞羈縻的濊貊、三韓各部,恐怕兩倍都還有餘。我辛辛苦苦拿下來的地方,朝廷一分郡,那就起碼割一半兒出去啊,誰能捨得?
柳毅試探著分辯道:“今方服三韓,其心未穩,設有亂起,分郡恐不能制也。”是勳微微而笑:“今汝不請自分,而待朝廷之分,恐即樂浪亦不可有也。且便分樂浪,亦未必薄汝之勢……”朝柳毅招招手,要他靠近一些,隨即便在對方耳邊低語幾句。柳毅大喜,忙道:“果如是公所言,是德毅也!”
是勳一板面孔,說我這都是瞧在你這些年攻打濊貊、三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可是那也僅僅你一代人而已——“聞汝近收同族子養育,得無慾世守樂浪耶?”想當年我放過你,很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你沒有兒子,不大會形成割據之勢,可是如今聽說你收了養子了,你究竟想怎麼的?
柳毅分辯道:“年老求養,且不欲祖宗廬墓無所祭掃也,安敢望他?”
是勳說那就好辦了,趕緊把你的養子送去洛陽做人質吧,當然表面上得說是請求蔭子為郎——你放心,我在洛陽,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也必定給他一個好出身、好前程,只要你在樂浪別捅什麼簍子,必不使你柳氏衰敗也。
柳毅沒有辦法,只得應允。是勳說你今天答應得好好的,可不要輕易反悔,大軍正在征討高句麗,一掉過頭來就能吞滅樂浪——“卿且好自為之。”
然後就揮手送客——你趕緊回去準備人質、貢品,並且發兵從南線攻打高句麗吧。柳毅喏喏而退,可是才走到門口兒。突然又折回來了。說我一時神思不屬。忘記了一樁大事:“是公前命毅探查倭情,今得之矣。”
是勳聞言一挑眉毛,心說我本來也打算問你這事兒來著,你是給嚇蒙了,未能及時稟報,而我是罵你正罵得爽,也把這碴兒給忘了——“得之何耶?”
柳毅說了,倭人跟韓人偶爾也有聯絡。這回我向三韓取質,弁韓中的狗邪韓就送來了一名倭人使者,如今也正在門外候著哪。
是勳心中大喜,表情卻並不顯露,只是隨隨便便一擺手:“可喚來見吾。”
柳毅應喏,便即出門,時候不大,領進來兩名男子。前面一個約摸四十多歲,長髮在腦後扎鬏,無冠。耳墜牙飾,身穿一件素白色的套頭短衫。光著兩條腿,無褲無鞋,脖子上垂掛好長一條獸牙裝飾的項鍊,鏈端系一銅鏡,就跟護心鏡似的,正好遮住胸口——應該就是倭國使者了吧。身後一人三十出頭,瞧打扮則為韓人。
柳毅給介紹,說此乃倭國使者,名叫“牛利都”,他當然不會漢語,但是通韓文,後面是名韓人傳譯,會說韓語和漢語。隨即將手朝上一揚,對牛利都說:“此乃我天朝宰相是公是也。”傳譯翻譯過去,牛利都趕緊伏地叩頭。
是勳這回給柳毅看了座,就坐在自己左手邊,讓牛利都和韓人傳譯都跪伏於前,然後把身體略略前傾,溫言垂問:“吾聞倭地數十百國,汝自何國來耶?”
牛利都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