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他可一點兒也不欣賞這份幽默。
厄克特的表情雲淡風輕,早就習慣各式各樣的揶揄了:“您個人的問題真的是需要義大利的權威部門去解決的,這點您要明白……”
“我會被毀了的。”
“真遺憾啊。”
“但是我還以為……”義大利人向斯坦普爾投去哀求的眼神,後者聳聳肩,“我還以為您能幫我呢。”
“我幫不了您,蒙德利先生。您是義大利公民,我沒法直接幫您。”
蒙德利心煩意亂地扯著黑色的領結,驚愕的雙眼好像鼓得更厲害了。
“不過,在這麼嚴峻的形勢下,我也想跟您交個底。英國政府和您一樣,很不滿意布魯塞爾的提案,當然是出於我們自己的國家利益考慮。要是什麼都由我說了算,這整個體制都應該推翻。”樂池裡,交響樂隊開始集合了,整個歌劇院響起大家期待的議論聲。
“不幸的是,”厄克特繼續道,“這件事情,以及其他很多事情,我們都需要和整個歐洲的合作伙伴和理事長們來協商,就連英國的理事長們也是談判物件。我們肯定要談談條件,相互讓讓步,而目前我們在國內有太多煩心事了,艱難的日子要開始了。真是心都要操碎了。”
“我的整個企業都很危險啊,首相先生。不是立法作廢,就是我死無葬身之地。”
“有那麼嚴重啊?”
“是啊!”
“那麼,要是我們政府的利益和您的利益恰好一致,那就真是個令人愉快的巧合了。”
“我會很感恩戴德的……”
“如果我處在您的位置,蒙德利先生,別人救了命……”他頓了頓,像徘徊的狼一樣嗅了嗅空氣中不存在的味道,“我的感恩戴德會是您的十倍。”
厄克特敷衍地笑了一聲,好讓這句話聽起來像個玩笑,但義大利人自然是聽得真切,心裡明白。厄克特把他帶到懸崖邊,讓他看看有多深,現在又給了他一線生機。蒙德利考慮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裡已經全然沒有恐懼和惶然。他們現在不是在討論活不活得下去的問題,而是在談生意了。厄克特說的數字是他年利潤的2%,相當可觀,但也給得起。他也可以讓會計想想辦法,避避稅,將這筆錢登記成海外投資。他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點了點頭。
“就按您說的來,阿克特先生。我的確會有那麼感恩戴德的,十倍。”
厄克特好像沒聽見似的,彷彿根本沒和義大利人在一個頻道上:“我們可以抓住這個時機,再開一槍,讓布魯塞爾那邊稍微收斂一點。我覺得可以在您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英國也有好幾家公司會深受其苦呢。”
“我願意幫您開展競選活動。”
“哦,是嗎?那去跟斯坦普爾談,他全權負責,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我已經告訴過他,在我眼裡,您是一位偉大的‘國際主義者’。”
“您真好。今晚可真愉快啊。”
“是的,不過我不太喜歡歌劇,首相先生。”他又開始按摩自己的大腿了,“要是我不留下來聽下半場,您會原諒我嗎?”
“但是斯坦普爾買的票呢……”
“他買了票,但我想我已經買了我的自由。”領結鬆垮下來,無力地垂在他胸上。
“那晚安了,蒙德利先生。認識您真高興。”
斯坦普爾忙不迭地說著言不由衷的好話送他出門,這位敦實的義大利“施主”揚長而去。莫蒂瑪·厄克特又回來了,身上的香水味在包廂裡飄來蕩去,一直不停嘮叨著歌劇結束後要去參加劇組的一個招待會。厄克特幾乎充耳不聞。他的“戰鬥基金”就這樣建立了,風水又轉到他這邊來了,但就算這麼滿足的時刻,他也沒有忘記,政治上的風水很少會長期眷顧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