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他是這樣想的,固然不錯,像伊茨說的那樣,她很愛他,但是事實並沒有改變。當初如果他是對的,那麼現在他依然是對的。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慣性的力量還要推著他繼續往前走,除非有一股比今天下午使他走上這條路的更強大、更持久的力量,才能把他扭轉過來。他不久也許會回到她的身邊。當天晚上他就上了去倫敦的火車,五天以後,他就在上船的港口同他的哥哥握手告別走了。
第四十一章
讓我們從前面敘述的冬天的事情轉而敘述現在十月的一天吧,這是安琪爾和苔絲分手八個多月以後。我們發現苔絲的情形完全改變了;她不再是把箱子和小盒子交給別人搬運的新娘子了,我們看見的是她自己孤零零地挽著籃子,自己搬運包裹,和她以前沒有做新娘子時完全一樣了。在此之前,她的丈夫為了讓她過得舒服一點而給準備了寬裕的費用,但是現在她只剩下了一個癟了的錢袋。
在她再次離開馬洛特村她的家後,整個春天和夏天她都是在體力上沒有太大的壓力下度過的,主要是在離黑荒原谷以西靠近布萊底港的地方做些奶場上的工作,那個地方離她的故鄉和泰波塞斯一樣的遠。她寧願這樣自食其力。在精神上,她仍然停留在一種完全停滯的狀態中,她做的一些機械性的工作不僅沒有消除這種狀態,相反助長了這種狀態。她的意識仍然在從前那個奶牛場裡,在從前那個季節裡,仍然在從前她在那兒遇見的溫柔的情人面前——她的這個情人,她一伸手剛要抓住他,擁有他,他就像幻象中的人影不見了。
奶牛場裡的雜工到奶量減少的時候就不需要了,因為她沒有找到和在泰波塞斯奶牛場一樣的第二份正式工作,所以她只能做一個編外的臨時工。但是,由於收穫的季節現在已經開始了,所以她只要從牧場轉到有莊稼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大量的工作,這種情況一直繼續到收穫結束。
在克萊爾原來給她的那筆五十鎊錢裡,她從中扣除一半給了她的父母,算是對父母養育之恩的報答,如今她只剩下二十五鎊了,到如今她還只用了一點兒。但是現在到了倒黴的雨季,在這期間,她只好動用她剩下的那些金幣了。
她真捨不得把那些金幣用了。那些金幣是安琪爾交到她手上的,又新又亮,是他為她從銀行裡取出來的。這些金幣他撫摸過,因此它們就成了神聖的紀念品了——這些金幣除了他們兩個人接觸過,似乎還沒有其它的歷史——用掉這些金幣就如同把聖物扔掉。可是她不得不動用這些金幣,只好讓這些金幣一個一個從她的手中消失了。
她不得不經常寫信,把自己的地址告訴母親,但是她把自己的境遇隱瞞了。當她的錢快要用完的時候,她母親寫來的一封信送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母親告訴她,她們家陷入了非常艱難的境地;秋雨已經把屋頂淋透了,屋頂需要完全重蓋;但是由於上一次蓋屋頂的錢還沒有付賬,所以這次別人就不給蓋了。還有,樓上的橫樑和天花板也需要修理,這些花費加上上一次的賬單,一共是二十五鎊的數目。既然她的丈夫是一個有錢人,不用說現在已經回來了,她能不能給他們寄去這筆錢呢?
就在這時候,克萊爾的銀行差不多剛好給苔絲寄了三十鎊錢來,情形既是那樣窘迫,所以她一收到那三十鎊錢,就把她母親需要的二十鎊錢寄了去。在剩下的那十鎊錢裡,她又用了一些置辦了幾件冬衣,雖然嚴冬就在眼前,而她剩下的錢卻是不多了。當她用完了最後一個金幣的時候,她就只好考慮安琪爾給她說過的一句話了,當她需要錢的時候就去找她的父親。
但是苔絲越是思考這個辦法,她越是猶豫起來。因為克萊爾的緣故,她產生了一種情緒,敏感,自尊,不必要的羞恥,無論叫它們什麼,這種情緒讓她把她和丈夫分居的事向自己的父母隱瞞起來,也阻止她去找她丈夫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