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朝自己身後瞥了一眼,然後,就是那麼短短的一剎那,我發覺她看起來又有點刺眼了,就像在地下室那扇玻璃窗的反光中所見到時那樣,蒼白得發亮,亮得讓人看得眼睛隱隱作痛。
疼痛在我臉上引起的細微變化很快再度引起了稽荒瑤的注意,她慢慢捲起臉上的面紗,用她那雙藍灰色眼睛朝我深深看了一眼:“看樣子你不知道什麼是女煞。”
“是的。”我藉著點頭的機會用力閉了閉眼睛。
“有意思,你居然不知道。”邊說,她邊將目光轉向我身後的狐狸,若有所思朝他看了一陣:“女煞是一種只在將死之人的眼前出現,並將那人帶走的東西。有人說她嘴裡發出的鈴鐺聲,實則就是催命鈴,聽過那種鈴聲的人通常情況下都活不太久,所以,”說到這兒,她目光重新掃到我臉上,意味深長地同我視線對視了片刻:“所以一旦看到她的出現,基本就是坐以待斃。”
“什麼”她的話無疑叫我大吃一驚。
一時忘了自己仍被白秋遠牽制著,我用力抬了下頭,這動作立刻讓我頭皮生生一陣劇痛,因為一大片頭髮險些被連根拔起。
幸而就這當口突然脖子一鬆,我的頭一下子從剛才被壓制的狀態脫困而出,適時緩解了我頭髮被拉扯的壓力。卻也險些讓我一個踉蹌從椅子上摔下去,忙扶穩了桌子,匆匆抬起頭看時,發覺狐狸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坐在了我面前這張桌子上,手不偏不倚橫在我影子同白秋遠的手指間,彷彿不經意般輕輕對著他手指的方向點了點。
“其實不過是個死了很久的鬼魂。”然後將目光轉向稽荒瑤,他對她微微一笑。
“鬼魂麼。”稽荒瑤也朝他笑了笑。
臉上的皺紋因此層層疊起,搖搖欲墜,彷彿用手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一大片來。她一動不動盯著狐狸那張臉沉默了片刻,隨後道:“那你緊張些什麼,碧落,你以為我看不出你一直在尋著方式護著她後心罩門麼。”
話剛說到這裡,我發現那個站在她身後的女人突然間不見了蹤影。
正以為她是跟前幾次一樣自行消失了,不料剛收回目光,眼角餘光卻猛地瞥見那女人就站在我邊上,低垂著的頭在離我至多不過半步遠的地方看著我,嘴巴一開一合,對著我輕輕咕噥著:“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走開!”我立刻條件反射地朝她推了一把。
想將她推開,但手指從她灰濛濛身體上直穿而過,壓根沒能碰到她身體,只有一種冰冷的感覺氣流般在那一瞬貼著我手指面板無聲滑過,凍得我手指一陣發抖,趕緊將手縮回,這時面前喀拉一聲響,白秋遠將他手裡一枚點燃了火的打火機丟到了我的面前,抬眼打量著我道:“被她纏多久了,林寶珠?她已經離你這麼近了麼?”
打火機裡竄出的火苗稍縱即逝,但溫度適時抽去了我手指上的冰冷。
只留一道淡藍顏色的痕跡似有若無印在我面板上,我朝它呆看了一陣,下意識正要回答,肩膀上忽然被一隻手輕輕一搭,然後耳邊飄來狐狸似有若無一句話:“忘記之前鋣對你說過的話了麼,小白。”
話音落,他身子輕輕一轉,仍舊返回到我身後坐下。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
最初有些困惑,但隨即反應過來他這話指的是什麼,所以立刻搖了搖頭。
我當然沒忘記鋣之前對我說過的話。
他說,避免她找到你的最好方法,就是忘了她的存在。
她,指的當然就是那個總是從嘴裡發出鈴鐺聲音的女人。
忘記她的存在,就能避免她找到我,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
我怎麼可能簡單忘記這個女人?
就連不去想到她,似乎都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因為她總是突然間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