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的人名叫白秋遠。
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第五代掌事,也是四大家族裡最年輕的一位掌事。
或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對自己的力量是從不加以掩飾的,也有點兒缺乏耐心,所以在同狐狸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用法術隔空打破了狐狸面前的杯子。
他說,自古白家人從不跟禽獸坐在一張桌子上,它們沒有資格。
非常無理的一句話,被他以非常認真的口吻直截了當對狐狸說出來,我以為或多或少會觸怒到狐狸。
但似乎沒有。
在聽白秋遠說完那句話後,他笑了笑將自己的椅子拖離了桌子,然後繞到我身後坐了下來,此後,直到我影子被白秋遠的手指按住,他始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沒發現白秋遠對我所施的這個小小的法術。但既然沒辦法扭頭去看他,去向他傳達我身上出的狀況,便只能繃著自己僵硬的脖子朝那年輕的掌事瞥了眼,之後點點頭:“是的,我聽到了鈴聲。”
“鈴聲?什麼樣的鈴聲。”
“鈴鐺的聲音,從一個女人的嘴裡發出來的,她”話還沒說完,我突然感覺到一陣異樣騷動悄然而起,伴著四周閃爍不定的目光,迅速朝我臉上集中了過來。
極不舒服的一種感覺,來自周圍那幾個原本沉默得好似空氣一樣的人,他們是四大家族的代表者。
說實話,原本我很怕會在這些人裡見到我的幹外婆斯祁芳蘭。
因了殷先生的緣故,我曾以為四大家族全都是跟殷先生一樣,表面看是人,實則是深藏不露的妖怪。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再次見到這位幹外婆時,究竟該以怎樣一種心情去面對她,畢竟一個在我生命裡存在了二十多年,被我從小當做自己親奶奶一樣的非常熟悉的老人,搖身一變,突然成為一個我都不知道她究竟為何物的妖怪,這一點讓我心理上多多少少有些難以接受。
但她並沒有親自到場前來弔唁。
或許如她的代表人所說,是因為年紀大行動不便的關係,也或許她知曉了我的知情,也知道我在這裡,所以故意迴避了這次會面。
只不過經過一番短暫的接觸過後,我亦很快發現,跟我原先所以為的不同,四大家族並非都是妖,其中也有人類,比如白家和斯祁家。但雖然不是妖,他們卻擁有近乎妖的力量,是一些比較特殊的人。這力量讓他們可以操縱商界和政界於無形,並遊走在妖與人之間,充當著一座微妙的橋樑。正因為如此,使得他們可以毫無障礙地同妖怪並列四大家族,也因此,在這之前,他們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除了對殷先生以及稽荒瑤之外,對這地方任何人或者妖都有種緘默的高傲。
但這會兒卻在同一時間以一種同樣詫異的神色看著我,就像他們第一次見到狐狸時的表**言又止,欲說還休,彷彿我說了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直到很久之後,才聽見稽荒瑤淡淡問了我一聲:“你見到女煞了是麼。”
女煞?
這兩個字讓我本能地感到有點不太舒服,所以沒吭聲,只一邊抗拒著白秋遠對我影子的控制,一邊朝她的方向看了兩眼。
她似乎並沒感覺到,就在她用她那雙藍灰色眼睛透過面紗朝我注視著時,她的身後亦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著她。那目光很模糊,且伴隨著這模糊的目光,隱約能聽見一種很模糊的聲音從她背後那張模糊的臉上傳了過來: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之前這聲音就在我耳邊,此刻則在她身後,但跟剛才一樣,沒有任何人能聽見,更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包括離得最近的稽荒瑤。
她完全沒察覺到她身後站著這樣一個女人,一個總是從嘴裡發出鈴鐺一樣聲響的女人。但她敏銳地覺察到了我神色上的異樣,所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