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來到門口時,我聽見他正一人在琴臺處彈琴,彈著那首好聽得能將天上的翔龍也引來聆聽的曲子。
曲至一半,我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
身上衣服都溼透了,一路滴滴答答,我小心翼翼避開循著琴聲而來的降雨龍輕輕進門,徑自到了琴臺處,同往常一樣在清慈身後的窗臺邊坐著,靜靜地聽著。
他沒有察覺到我的進入。
彈奏得很用心,用心得令那曲聲幾乎令我落淚,因那天我受著幾乎剝皮般的刑傷後躺在床上,唯一陪伴在我身邊的那個他,手中所彈的便是這首曲子。
隔了近百年才彈奏一次的曲子。
如此吝於傾奏,僥倖能在當時被我聽見,那幸運卻只是因他為了以這曲子引來金龍落下鱗片,誘我吃下後吐出腹中的元神。
隨後,他將我元神禁錮在他身邊整整百年,而自此之後,我在他身邊安安分分地待了百年,亦將靈山的素和甄遺忘了百年。
思及此,忽見他回頭望了一眼。
見到我,並不意外我的出現,只淡淡道:“回來了?”
如此波瀾不興,彷彿我從未逃離過這裡整整百日,而只是同往常一樣,剛剛出遊歸來。
於是我也淡淡應了句:“是的,回來了。”
他便不再做聲。繼續撥著手中的琴絃,時而抑,時而揚,至婉轉幽深處,我站起身到他面前,蹲下身看著那把琴和他遊走在上面修長的手指,道:“很少聽你彈這首曲,這樣好聽,它名字叫什麼?”
他沒有回答。
直到一曲終了,那龍踩著濃雲離去,方才望向我道:“這曲並沒有名字。”
我一怔:“無名?”
“也算是有名。因每每奏起,總會引四方翔龍降臨,所以,他們都稱它作‘引龍調’。”
“引龍調……”我想了想,然後笑了起來:“倒也是,能在彈奏時把龍都給吸引來,怕也只有你這引龍調了。”
“但在更早以前,那其實是我為一箇舊時的好友所譜下的曲。”
“是麼?既然這樣,為什麼沒有給曲子定名?”
“因為曲本是為她所譜,自然要由她來定這名字。只是……”
說到這兒微微一頓,他似不願再往下說,便低頭繼續開始撥弄起琴絃。見狀,我不由追問:“只是什麼?
他沉默著壓住琴絃,低頭再度朝我看了一眼:“只是,時至現今,已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年頭,她卻還未能聽過這首曲。而縱然這曲子能上入蒼穹下入地,甚至將看守崑崙山脈的天龍引來此地,我卻始終沒見她依約而來,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她是出什麼事了麼?”我蹙眉。
他目光微閃,隨後搖了搖頭:“不是,她只是將我忘記了。”
“忘記了?”我有些費疑,便再追問:“這世上有誰能將人忘記得這樣徹底?”
“活得太久的人。”
“活得太久的人……”
他這話令我怔了好一會兒。
隨後抬起頭望向他那雙清透的眼,我想了想道:“……我也快將素和忘記了,清慈。”
他怔了怔,隨即笑笑:“遺憾麼?”
“不遺憾,因為他不要我了。”
“他只是遵從西王母的懿旨而已,寶珠。你什麼時候懂了,什麼時候怨念也就不會那麼重了。”
“那麼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懂的,清慈?”
“什麼?”我這話突兀得令他再次一怔。
隨即仔細看了我一眼,似要說些說什麼,而不待他開口,我繼續道:“就像你說的,清慈。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懂了,什麼時候怨念便不會那麼重了。那麼你呢?你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