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解不宜結,搞得邊疆不寧,總非好事。”
“好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智緣讚道,“可惜朝廷諸公,竟只想著除惡務盡、滅此朝食,生怕養虎成患。”
“數十年內,西夏能成什麼患?數十年後,朝廷又何懼西夏為患?”石越笑道:“若是後人沒有本事,再大的家底也能敗光;若是後人有本事,如今的這點家底,亦足託付後世了。”
“學士高見。”智緣笑了笑,一面指著那白玉寶塔,笑道:“收了闡善如此重禮,貧僧亦不好意思白白生受,因令使者轉告夏主,請其靜待一年,事情必有轉機。只是沒料到貧僧最終白忙一場,下了二十一盤棋,連一盤都沒贏過,這白玉塔如今已是潘先生的了。”他一邊說,一邊向小沙門揮了揮手,小沙門與潘照臨的書僮連忙悄悄退了出去。雖然二人都是心腹之人,但是智緣卻知道這次石越突然來大相國寺,絕不簡單。
潘照臨笑道:“我要這佛門之物何用?還是寄存在大師這裡。待哪一日沒錢花了,再找大師化緣。”說罷,因見石越已經坐下,他也不再說閒話,一面在石越旁邊坐了,一面說道:“學生已經見過何畏之了。”
“哦,蓮舫怎麼說?”
潘照臨搖了搖頭,道:“自從平乞弟之亂後,他也沒有回過西南,目前的情勢,何畏之亦拿不出好的對策。西南夷所居之所,群山綿延,地勢險要,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方,便是神仙也打不贏這一仗。何畏之以為,西南欲要安定也容易,只要一紙詔令,西南必定賓服。若要硬要用兵,還不如興兵擊滅大理國,滅大理國易,平西南夷難!”
“何蓮舫還是念念不忘大理。”石越笑道。
“不過,依學生看,何畏之說的倒是實話。”潘照臨淡淡說道,嘴角不自覺露出譏刺的笑容:“而今朝廷中自有些人,便是開啟地圖給他們找,他們未必能找到西南夷在哪個地方——有些個蠢材,竟以為西南夷就在成都附近!此輩不知兵事,不通地理,不曉風俗,無知無識,偏還喜歡妄發議論,整日價只會說西南將領無能,將士無用;還有些自以為是者,則天天搖頭擺尾,道什麼狄青破儂智高如何如何;前些年破乞弟又如何如何,實則全是道聽途說,狗屁不通……朝廷真應當將此輩全丟到瀘州去,看他們到時候還能叫嚷些什麼?相比之下,何畏之所言,雖然令人失望,卻畢竟是知兵者之言。未去親身去西南察看叛夷與我方之形勢,的確難得有何方略可言。所謂大理國云云,不過激憤之言,何畏之所言者,其實只是‘剿不如撫’四個字。西南夷未必有叛意,與朝廷作對,對他們有害無益,其群起叛亂,不過是朝廷策略不當,不得不反耳。”
石越知道潘照臨素來嘴巴刻薄,倒也不以為意。只笑了笑,也不接他那些酸話,道:“我亦知道剿不如撫。但是縱是朝廷一紙詔令,便能使西南化干戈為玉帛,這道詔令亦不能下!”
“朝廷的面子,便真的比數萬將士的性命更值錢麼?而且眼見還可能要冒險搭上一個益州的大叛亂!”智緣忍不住問道。
“這不只是朝廷的面子,還有朝廷的威信!”石越回道,“若是屢戰屢敗之後頒下這道詔令,與城下之盟何異?況且,誰又能擔保詔令下達之後,所有部寨都肯賓服?萬一有三四部族不服,而朝廷依然無力彈壓,則是自取其辱,徒使西南諸夷從此益輕朝廷。除非是迫不得已——無論如何,益州局勢只要還能控制,朝廷就必須首先謀求軍事之勝利。打了勝仗後,再去考慮其他手段。”
“這無異於拿益州賭博。”潘照臨毫不客氣地指斥道,“而今呂惠卿欺上瞞下,誰又能知道益州局勢究竟到了何種地步?萬一真有王小波李順之事,盡九州之鐵不能鑄此錯!”
“有時錯已鑄成,只得將錯就錯。”石越苦笑道,“呂惠卿是如此想,文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