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蘭,不!快起來!”說話的是黛塔,蘇珊娜一旦陷在巨壓之下,她總會自動登場。黛塔心想,我沒脫口而出“起來,白鬼子!”可真是奇了怪了,還剋制住了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的衝動。他恐怕不會理解她的心理活動。
“請您將諒解賜予我。”羅蘭說話的時候,沒有看著她。
她滿肚子搜刮相應的客套話,好不容易找到一句,倍感輕鬆。她實在無法忍受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長跪不起。“起身,槍俠,我真心原諒您。”她想了想,又說,“如果我再救你九次,我們倆就差不多打成平手了。”
“您的好意讓我更加慚愧。”他說完站起來了。難看的臉色漸漸淡去。他端詳著地毯上的這隻怪物,壁爐的火光將那畸形怪狀的身影投射到牆壁上。環顧四周,這不過是間佈滿遠古裝置、電燈泡明滅撲閃的簡陋小棚。
“他給我們吃的東西都還好。”他說,似乎他看穿了她頭腦中的思慮,因而洞悉令她恐懼的隱秘。“他決不會在自己打算……吃的……東西里下毒。”
她把槍遞給他,槍把在前。他接下來,在塞回槍套之前補填了兩顆子彈進去。小屋的門依舊敞開著,雪花肆無忌憚地飛闖進來。在他們懸掛自制獸皮大衣的窄小門道上,已堆起了一個小小的雪包。現在,屋子裡稍微涼快點兒了,比桑拿浴室的溫度稍低一點。
“你是怎麼發覺的?”他問。
她回想起米阿曾在那間酒店裡留下了黑十三。後來,等她們離去後,傑克和卡拉漢之所以能進入一九一九房間,就是因為有人留給他們一張字條和
(叮叮噹)
門卡。信封上以草書和印刷體兩種字型寫著傑克的名字,以及一句話“這就是事實”。她很肯定,如果把那份寫有短小口信的信封拿來,和她在洗手間裡找到的字條進行比較,一定會發現出自同一人之手。
根據傑克所言,紐約君悅酒店的前臺職員曾告訴他,信封是一個自稱斯蒂芬·金的人留下的。
“跟我來,”她說,“在洗手間裡。”
3
和小屋別的房間一樣,洗手間現在也變小了,比壁櫥大不了多少。黃鏽色的澡盆陳舊不堪,底部還有一層厚厚的積灰。看上去,最後一次有人使用……
好吧,實話說,蘇珊娜覺得從來沒有人用過這個澡盆。蓮蓬頭已經完全鏽結了。粉紅色的牆紙又暗又髒,好幾處都剝落了。也沒有玫瑰花。鏡子還在原處,但有一道裂縫筆直劃過中部,她不禁覺得剛才在上面寫字時沒有劃破手指簡直是奇蹟。她呵出來的水汽早已蒸發,但那些字跡還在,塵垢上清楚地留著:ODD LANE,下面則是DANDELO。
“這是個字謎,”她說,“你明白嗎?”
他審度半天,搖了搖頭,顯得有一絲慚愧。
“羅蘭,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認得這些文字,不是你們國家的。記住我說的就行了,這是個字謎。埃蒂一眼就能瞧出來,我敢打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丹底羅的一個玩笑,或是某種他不得不依循照做的小魔法,但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及時發現了箇中奧妙,當然也得益於斯蒂芬·金的些許幫助。”
“是你發現了奧妙所在,”他說,“我只顧著笑,差點兒就笑死了。”
“我倆都可能笑死,”她說,“攻擊你更容易得手,只是因為你的幽默感……原諒我這麼說,羅蘭,但通常來說,你比較古板。”
“我知道,”他黯然地應道。接著,他猛然折回頭,離開了洗手間。
蘇珊娜突然產生了某種恐怖的聯想,槍俠走回來似乎花去了漫長的時間。“羅蘭,他是不是還……?”
他點點頭,微微一笑。“還是像剛才那樣,死的。蘇珊娜,你的槍法不錯,不過我只是突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