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陣,陽宗海如飛趕到,在百步之內,他的輕功真不亞於駿馬,於承珠居高臨下,長矛力擲,只聽得“喀嚓”一聲,矛頭已被陽宗海折斷,但於承珠已趁著這個空檔,飛馬掠出數十步,陽宗海天喝一聲“著!”將矛頭作為暗器擲出,於承珠舉劍一格,那斷矛向前一跳,插入了石翠鳳肩頭,登時血流如注,陽宗海又大喝道:“放箭!”
於承珠揮舞長矛,撥打亂箭,那匹照夜獅子馬一聲長嘶聲,四蹄疾走,端的是匹久經戰陣、慣於衝鋒陷陣的名駒,馱著三人,仍是騰躍跳縱,毫不費力,對著飛蝗般的箭雨,了無恐懼。周山民忽然嘶聲說道:“回去救那掌櫃的。”於承珠道:“再遲一會,咱們三人都逃不了。”石翠鳳柔聲說道:“大哥,你先脫險要緊。”周山民厲聲道:“他救了咱們,咱們豈可棄他?”忽聽得婁桐孫一聲怪嘯,周山民在馬背上回頭一瞥,只見那老掌櫃已被婁桐孫舉起,兩手反剪,想是已被他用“分筋錯骨手”傷了。婁桐孫把那掌櫃的在空中一舞,拋給一個牙將,立即也發足奔來,周山民大叫一聲,一口瘀血噴了出來,暈倒馬背。石翠風大驚,一手抱著丈夫,一手用長刀劈刺,忍著創傷,浴血力戰,白馬衝開箭雨,所到之處,宛如波分浪裂,霎眼之間,就把官軍拋在背後。陽宗海追之不及,見白馬如此神駿,心中越發愛惜,他挽起長弓,咬了咬牙,將箭比了又比,箭在弦上,卻遲遲不發,遲疑之間,白馬早已去得遠了。
暮色蒼茫,白馬奔出數里之地,隱隱聽得東邊角上,有行軍鼓角之聲,於承珠怕再碰到官軍,撥轉馬頭,向西疾走,再過片刻,雜聲俱寂,四野空無一人,白馬走入了山谷的羊腸小道,確實脫離了險境。石翠鳳精神一鬆,頓覺全身痠軟,搖搖欲墜,於承珠急忙抱緊了她,只見她肩上殷紅一片,血流未止,於承珠一手撕開她的衣裳,就在馬背上給她敷上了金創藥。
周山民悠悠醒轉,正見著於承珠撕開他妻子的衣裳,一隻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摟著妻子,不覺氣往上衝,喝道:“你幹什麼?”於承珠怔了一怔,急切之間,還未曾想起自己是個喬裝打扮的“男子”,忽聽得石翠鳳笑道:“大哥你嚷什麼?她是個大姑娘!”原來石翠鳳昔年曾被雲蕾喬裝戲弄,鬧出了許多笑話,有了那番經驗,故此對於同樣也是女扮男裝的於承珠早已看破了。於承珠失聲笑了出來,把包頭的方巾解下,露出滿頭秀髮,道:“周寨主,你吃這個醋做什麼?”
日落西山,人傷馬乏,於承珠將周山民夫婦扶下馬來,細一審視,石翠鳳雖被矛頭所傷,未及筋骨,敷了金創藥之後,已無大礙;周山民被婁桐孫的指力所傷,卻是甚為嚴重,於承珠給他服下兩顆安神靜氣能治內傷的少陽小還丹。周山民歇了一會,精神稍稍恢復,恨恨說道:“我對瓦刺敵兵,大小數百戰,從未有今日之慘敗,不意今日反傷在官軍之手,此仇我立誓必報。”歇了一歇,問於承珠道:“你師父呢?我們就是因為聽到朝廷將不利於他,特地來接他的,他沒有事麼?”於承珠道:“我師父早已避開了,他有一封信給你。”周山民看過了信,忽地長嘆一聲道:“唉,你師父竟然不許我報仇!”
石翠鳳道:“張丹楓說些什麼?”周山民道:“他說,東南沿海一帶,倭寇正在為患,若然無人制止,日後必釀成巨患。他說以目前形勢而論,瓦刺已是強弩之末,倭奴則是新張之寇,他勸我將大寨的一部分兵力,撤到江南,和東南沿海的義士,合力抗倭,這事情可不容易呵?”於承珠道:“有什麼為難之處?”周山民道:“我們在雁門關外,一來北人不習水戰;二來我們多年與朝廷為敵,大隊弟兄要透過官軍的防地,難於登天;三來,這,這豈不是反助了朱家天子麼?”於承珠道:“練到似你我這般的武功,是不是比練熟水性更難?”周山民道:“練武功當然比學游水更難。”於承珠笑道:“這可不就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