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溫柔又美麗。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尊敬她、崇拜她。我猜,愈是因為這樣,老公爵便愈難忘懷她!只是他這種哀悼方式,不僅摧殘了約瑟小侯爵,也深深地傷害了他妻子的心!”
安妮妲的把冊子放回了桌上。
“謝謝你,你若不說的話。我永遠不會知道。”
“你決不會把它講出去吧,安妮妲小姐?”羅伯森再次拿眼望著她。 “我以我的名譽向你保證!”
安妮妲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她想她應該很累了,奔波了一天,應該只有瞌睡的份了。
而相反地,她卻不斷地想到了公爵,只是,這一次所想到的他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不再是那個專愛指責她行為、令她覺得被藐視而受窘生氣的人。
他所想的是羅伯森口裡所描述的公爵:一個不幸的小男孩,因喪母而每夜哭嚎;一個因過於喜歡保姆而失去保姆的小孩,甚至連他的家庭教師也因為同樣的理由被辭退:當她想到他必須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狗被殘忍不仁、近乎瘋狂的父親刺殺,她心裡更是難過得受不了——而他那時則還必須同時忍受著喪失母愛的痛苦。
安妮妲發現,公爵所遭到種種不幸,她在此刻想起的小男孩,會變成如今這個凡事無動於衷而又愛好譏誚的人——惟有這樣,他才能保護自己不再受到傷害! 公爵這輩子所受的苦已經太多了,他決不能再讓自己繼續受苦,他必須不時與他仁慈寬大的天性對抗——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既然收容了她們姐妹,卻還露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而基於同樣的理由,安妮妲又想,他甚至設法要她恨他!於是他一面幫助她,卻一面矛盾地去諷刺她,在她所做的每件事裡找碴。
他這種攻擊性的心裡,完全是過去的不幸所刺激出來的,事到如今,不論他怎樣想擺脫,已是根深蒂固了。
“或許,有一天他會找到幸福!”安妮妲充滿希望地想著。
她想到雨果望著凱柔時的眼色,想著他宣佈要娶凱柔為妻的聲音。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真誠,就好象來自心底深處,集結了他所有的感情。
而她在雨果身上所見到的,同樣也在依凡的身上見到。
他和雪倫一定在第一次相見時,便深愛上了對方。
那種安妮妲告訴克洛赫德伯爵說“只有在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愛情”,的確發生在雪倫和依凡伯爵身上了!愛芙琳說得對!她說:他們將來一定會成功,因為他們深深地相愛。
“看來,”安妮妲想著、想著,竟說出聲來,“那就是一個人所最渴望的了!一份愛情——能讓女人充滿光輝,能讓男人充滿熱情,甚至在話語裡流露出心聲。”
“總有一天,”她繼續說,就好象在對自己講故事似的,“一個叫做約瑟的小男孩,在那麼多愛被剝奪之後,再度找回了它。”
那份愛定會改變他,她又回到沉思,那樣子他便不會和這個世界及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作對了,也不會硬要人們把他想成自私、自大的狠心人,更不會害怕自己與生俱來的信慈天性。
惟有愛,那份他很小便失去的愛,能使他脫離這種自苦的景況。
然後,她又想起了他眼見愛犬被射殺的一幕,那種因他痛苦而痛苦的心情,再度吞滅了她,她開始明白:她多麼想要他幸福!
她曾經恨他,而此刻她依然這樣認為;而她為他難過,只不過是想去補償他多年來受盡父親欺凌而無人投訴的痛苦罷了!
實在是件怪事!她不禁責怪自己,為什麼每想到他所受的痛苦就好象身受一樣。
而那種痛苦甚至激烈得象有把刀子插進她的胸膛似的,她更不由得懷疑了:當她再見到公爵的時候,她是否能夠再象以前那樣對他發脾氣,和他抗辯。
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