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心萍將懷裡的鐵頭遞給李副官,爾後,轉過身對著秦五爺施然一笑,語氣篤定:“要我唱可以,我給我一個碼頭。”
蔡經理在聽到心萍的話後下巴險些掉在地上,在上海灘混了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敢在秦五爺面前如此獅子大開口的人,於是忍不住激動的尖聲喝道:“住口,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上海灘的秦五爺!”
而秦五爺只是嘴角倪了一絲冷笑,聲音倒是帶著莞爾,彷彿心萍剛才給他說了一個並不太好笑的笑話一般,“開口就要一個碼頭,就算我答應,你問問這些跟著我吃飯手下人他們會不會答應。”
心萍這樣說的時候就連站一旁的李副官也不免神色一怔,他雙眼凝視著心萍,心知她真的不再是跟在司令身邊撒嬌的心萍小姐了。
只見心萍淺笑著淡然開口:“當初青幫的張爺以青浦碼頭為禮向洪爺要我,洪爺都未答應,如今洪爺雖然不在了,但我紅牡丹依然是當初的紅牡丹,如果秦五爺今日以人命要脅我開唱的話,這件事情傳了出去豈不顯得秦五爺太寒磣,到時外人不說,恐怕張爺知道了都要笑您小家子氣呢。”
站在一旁的蔡經理再次忍不住開口喝道:“大膽!”這紅牡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敢如此膽大妄語,如果不是秦少的緣故恐怕秦五爺早將她仍進江裡哺魚了,而她竟如此沒有自知之明。
秦五爺揮手製止蔡經理,然後對視著心萍,語氣低緩,彷彿在教嬰兒牙牙學語般說:“如果我事事都要看世人的看法,也就不會有今日的秦氏企業了。我最後說一遍,快去錄音。”秦五爺說完後已經向蔡經理示意,蔡經理隨即讓揮手讓兩名手下進來,準備硬拉著心萍去錄音間。
李副官抱著孩子護在心萍前面,嚴厲的叫道:“誰敢動我家小姐,我跟誰拼命!”
兩名身強力壯的手下相視一笑欺身上前,心萍扶著李副官的肩膀,聲音加重了些力道說:“李叔,我們一家五口能死在一起也上蒼賜給的緣分,對嗎?”
李副官扭頭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心萍,深身緊繃的肌肉稍稍放鬆些,對,一家五口。他帶著深切的感動點點頭。
心萍對秦五爺說:“如果今天因為我不肯唱而害了李叔一家的性命,我為他們陪葬!”聲音輕漫,卻盡是絕然的不屈。
她心已定,要麼有尊嚴的活著,要麼有尊嚴的死去。
秦五爺略顯驚愕的盯著心萍,他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麼硬,遲疑了一下,一是時間迫切,二是他倒想看看真給她一個碼頭,她又能怎麼樣。於是對著心萍開口道:“明天你就去虹口碼頭,我保證從明日起虹口的兄弟唯你的命是從!”
“五爺!”蔡經理在一旁不免吃驚,他可從沒見過秦五爺如此行事過,竟然真的答應將一個碼頭交到一個丫頭片子手裡,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呢。
“帶她去錄音間!”秦五爺臉色平靜的吩咐蔡經理,威而不露的讓蔡經理將一肚子規勸的話生生又咽進了肚子裡。
心萍轉身對李副官說:“李叔,等著我,咱們一起回家!”
李副官看著不容拒絕與一臉堅毅的心萍,萬般無奈的點點頭。
在大上海的錄音間有一套完整的錄音灌製唱片的裝置,心萍想破腦袋也猜不出秦五爺在這個時候究竟為什麼非要讓她錄唱片,秦天剛剛出事,眼下的上海灘風起雲湧,中日交戰正酣,就算他們身處法租界安全無虞,但是這個時候又有誰有這般心情去聽歌呢。
可是,當音樂響起時,她還是將所有的紛擾都暫時拋至了腦後,她放縱自己在自己熱愛的音樂裡短暫的陶醉,此刻,她只能從音樂裡再次享有那份獨有的寧靜與美好。
以後,這些感覺,恐怕就連音樂都不會再帶給她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