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了幾口水的心萍被嗆醒了,她在大貨箱上坐起身,伸手揉了下刺痛的後頸,然後看到了尚在昏迷的李副官一家,心裡驚愕不已,她剛起抬雙眼便看到了一箇中年男人正站在一旁正用一種不知名的眼神望著自己,而她卻顧不上細想便將哭得滿頭大汗的鐵頭抱在懷裡,伸出纖手疼惜的抹去鐵頭頭上的汗和一臉的淚珠,輕輕拍著安撫他,而終於找到懷抱的鐵頭這才漸漸止了哭聲,兩隻帶著淚珠的大眼睛朝著這陌生昏暗的大房子好奇的四處張望著。
心萍兀自鎮靜的輕抬雙眸望向秦五爺問道:“請問你們是?”她之前並沒有見過秦五爺本人,所以此刻面對面也並不相識。
蔡經理從剛才秦五爺對心萍態度來看,心知這紅牡丹在秦五爺心中是有些份量的,所以對她客氣些必不會有錯,於是有禮的答道:“這位是大上海舞廳的秦五爺,在下姓蔡是這裡的經理。”
秦五爺?心萍心頭一緊,不禁思索著此時他用這種手段將她們帶到這裡到底所為何事呢?她大著膽子望向秦五爺打量著,此時眼前的秦五爺卻並不像她印象中的威嚴懾人,眉宇間佈滿滄桑,一雙眼神亦無神采,莫非,莫非秦天出事了。
思及此,心萍黯黯收回視線,忍不住微微抬首將視線飄向空中,只是昏黑的天花板阻絕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蘇茉了,只能在心裡深深的問著,“姐,你看到他了嗎?”
回過神後,心萍對著秦五爺凝色道:“不知道秦五爺今日請我們來這裡所為何事呢?”
秦五爺在聽到心萍刻意說出那個請字時竟雙眉一展,並不見惱意,只在心下喟嘆,這紅牡丹倒頗有些當年蘇茉的影子,敢說敢做、處事不驚。
他朝蔡經理瞥了一眼,蔡經理立刻微笑著向心萍解釋:“是這樣的紅牡丹小姐,我們今天請你們來呢,”當蔡經理說到這個請字時表情不免尷尬的怔了一下,但隨即用熱情的笑容掩飾下去,“是想和紅牡丹小姐你商量一下以後在大上海登臺的事宜,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要請您灌製一張唱片。”
唱片?心萍心裡更加疑惑,她原以為喪子心痛的秦五爺今日抓她前來是為了查問她那晚秦天為什麼和自己在一起。
沒想到他竟然讓自己唱歌!心萍秀眉不禁一擰,眼中卻已是堅定的神色,“帝都不在時我已經告訴過自己,再也不唱歌了,至少不會再做歌女了。”
秦五爺對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心萍已經失去了耐心,“不唱可以,那我就讓他們一家四口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他聲音又沉下去幾分,“準備一下,馬上去錄音!”
心萍對視著秦五爺帶著濃重壓迫的眼神,心裡清楚的明白他說的出就做的到,於是一雙水眸不免閃爍幾下,這時李副官已經醒來,恰聽到了秦五爺最後說的話,他從貨箱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心萍面前,激動的抓住她的手臂叫道:“心萍小姐,你不要唱,就算我們一家四口都被殺了你也千萬不要再唱了。”
心萍望著雙眼通紅的李副官,心裡酸澀難當,他終於將心萍小姐這四個字叫了出來,她怔忡的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李副官愧疚萬分的眼神熾熱的燃燒著,“心萍小姐!我叫你心萍小姐!我不會再讓你去唱歌了,如果被司令知道了他會傷心死的,夫人也會傷心的!”
心萍苦笑,她不唱為不是為了任何人,她只想自尊自愛的活著。只帶著這一個簡單的條件活下去!當初在帝都上臺是迫不得已,恐怕;今日她亦不能完成對自己的承諾了。
不過,既然有人要聽她唱歌,那麼就應該付出代價,這樣別人就不會認為她和其它的歌女無異,她要保護自己。
“讓你們來大上海可不是讓你們主僕相認的,我再說一遍,準備一下,馬上去錄音。”秦五爺表情蔭翼的警告道,時間多浪費一秒,他的心就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