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在這場戰鬥中的意義。如果沒有他千里馳援來盡大忠,拱衛京師,單憑那些精於為官、疏於打仗的將軍和皇太極對陣作戰,那麼他就該早早自決於煤山——這些他根本沒有想到。在他想來,千里勤王的部隊不來保護一國之君的“萬歲爺”,而分散佈置,避而不戰,不乘勢痛殲滿軍,不是“脅和”,還有什麼企圖?再者,當年你誇下海口說“五年平遼”,眼看五年就要到了,結果戰火燃燒到京城之下,你到底會不會打仗?他老祖宗朱元璋遺傳下來的猜忌之心一下子衝到喉舌之間。
而恰恰這個時候,整個北京城軍民也都紛紛猜測。特別是滿軍和袁軍對峙後,因為損兵折將,以掠殺洩憤,遷怒於百姓。京城百姓自然洩憤於袁崇煥,他們愈加認為千里馳援的軍隊分明是“漢奸兵”,每個人的額頭上都分明寫著“漢奸”兩個字。於是“都人驟遭兵,怨謗紛起,謂崇煥縱敵擁兵”,怨聲載道,皆指袁崇煥的不是。何況袁崇煥確有與敵和議的事實,使得“朝士因前通和議,誣其引敵脅和,將為城下之盟。”
風雨飄搖的大明舉國上下在猜忌袁軍,袁崇煥成為“君民共憤”的“替罪羊”,一下子陷於“人人喊打”的孤立無援之境。而此時滿人新鮮出爐了一個離間計,那位頗有政治手腕的滿清皇帝想到了《三國演義》中周瑜的“群英會蔣幹之計”,可四兩撥千斤借刀殺人,趁機除掉心頭大患袁崇煥。他抓住崇楨的兩個太監,叫幾個將軍隨便放出風聲說,袁崇煥和皇太極有“脅和”的密約。一般人見皇帝比登天難,太監不比別人,是皇帝身邊的人,最容易在耳邊吹風。
崇禎皇帝年少不更事但自負有餘,一聽到太監的耳邊風,“脅和”的證據確鑿,當場把袁崇煥打入牢獄。
二、身陷囹圄猶未悔
兵臨城下,遭遇強敵,堅守一方由於喪失自信,出現互殘現象,本身是一種生物界的現象,就像老鼠在緊急情況下會互噬,是可以解釋得通,畢竟人也是動物的一種高階形式。但是,如果一旦某人能頂住壓力,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抵擋住強敵,結果也就完全不一樣。這些場面並非沒有在袁崇煥手中出現過:
第一次寧遠大戰,清兵猛攻,眼見城破在即,百姓就大罵袁崇煥害人;清兵退後,便即大哭拜謝。
然而這一次的京師保衛戰由不得袁崇煥去孤注一擲。他被定性為“漢奸”後,不可能再帶兵作戰,以一戰取勝來澄清事實。以漢族為主的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恨男的當漢奸、怨女的被*,做了漢奸,不論以前立過多大功勞,殺一萬次也不為枉殺。
對於命運,幾經沉浮的袁崇煥也算豁達,一生坎坷,就像綁在井繩上的水桶,忽兒上忽兒下,上上下下何其多也,他自嘲為大明的“亡命之徒”。但這次變故實在唐突,讓他納悶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到先師熊廷弼“冤殺於西市,傳首於九邊”的命運。當時,熊廷弼的下獄蒙難後,袁崇煥就兔死狐悲、觸景生情、有感而發,作了一首悲哀的悼詞:
記得相逢一笑迎,親承指教夜談兵。
才兼文武無餘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慷慨裂眥須欲動,模糊熱血面如生。
揹人痛極為私祭,灑淚深宵哭失聲。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關情。
家貧資罄身難贖,賄賂公行殺有名。
脫幘憤深檀道濟,爰書冤及魏元成。
備遭慘毒緣何事,想為登場善用兵。
明朝歷來不是一個善待忠臣的朝代,從朱元璋大殺有功臣始,中間有殺“保社稷以無虞”的于謙,眼前又有“功到雄奇即罪名”的先師熊廷弼的前例……一切歷歷在目,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想到這些,他不由地有些後怕。“難道我要步熊老經略的後塵,最終被朝廷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難道我的命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