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問道,聽說鍾兒正為考學的事鬧騰呢,是真的麼。
茂生頻頻點頭,回道,是哩,是哩。飯也不愛吃,話也不願講,覺也睡不安生,整日躺在床上挺屍。人都瘦成了骨頭架子。
婆娘說道,沒找人瞧瞧麼,不會是得了啥邪症吧。
茂生老實地回道,也找金蓮看了,說是丟了魂兒。這魂兒也收過了,就是不見強。可咋好哦。
婆娘道,是呢,我和你叔都急哦。既是邪法都治不住,定是有故事呀。我看,你還是信教吧。只要信了,多大的煩鬧也沒哩,多邪的病症也就好了呢。
茂生不解地問道,是啥教哦,這樣靈驗。
婆娘指指堂屋正牆上貼著的一幅畫回道,就是耶穌教唄。有主保佑著,啥事都能解脫,啥病都能治好呢。
茂生這才注意到,她家堂屋正牆上原先懸掛**畫像的地方,現今兒端端正正地掛著一幅怪異的畫子。一個長頭髮赤身露體的男人,被血淋淋地釘在了一個木頭十字架上。
茂生驚詫地問道,這是個啥人哦,咋被活活釘死了呢。屋裡掛這樣��說幕��嗖患���
婆娘就耐心地給他講,說,這是耶穌受難圖。是主為了拯救眾生,才甘願受難的。
接著,婆娘就給茂生講信教的種種好處。她還拿出一本小冊子讓茂生看,說是救苦救難的寶書,叫《聖經》。又講道,她原先也是不信這兒不信那兒的。大半年前,她藉著趕集回了趟孃家,就有些人勸她入教,給了她這本書。開始時,她也不信,只是當著稀罕景兒帶了回來。誰知,到了夜裡,她無意地翻看書裡的插圖,竟然發現書本里放出光來,畫面就跟活了一般。她這才信了,就每個集空兒去一趟孃家。原來家裡叫晚生鬧騰得雞犬不寧人不得安生,日子都差點兒過不下去了。自打信了教,心下也舒坦了,也不愁苦了,日子也有奔頭了。這都是自己前世造的孽,今世是來消業的。
酸棗也插話道,信這教好呢。不叫吸菸,不叫喝酒,不準打人罵人,還要上孝敬老的,下愛護小的。就是有了傷風感冒患了病症,也不用打針吃藥,叨咕叨咕也就好哩。你看看,這是多大的好事呀。
茂生被倆人講說得雲裡霧裡的。不知信這個教到底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好處,能不能治好鍾兒現在的怪病。
茂生將信將疑地告辭離開的時候,酸棗老兩口子還一個勁兒地勸說道,趕快信了吧。只要信了,沒有治不好的病呢。
第九章 一地杏黃1)
鍾兒的病不治而愈,且被治癒得利利索索歡天喜地的。治癒的原因是,他竟然真的圓了自己的大學夢,如願地進了南京大學,如願地學上了歷史專業。如何治癒怪病的,似乎跟茂生走這家串那家沒有絲毫聯絡。對此,茂生既驚喜,又懊悔。在一段時間內,他還時不時地遭到木琴有意無意地譏笑和奚落。
其實,木琴也無任何資格和本錢去譏笑茂生。在鍾兒考學問題上,她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甚至還不如茂生上心焦急。所以要譏笑茂生,完全是一種虛榮心在作祟。
木琴唯一為鍾兒所作的事情,就是給在南京的嫂子掛了個電話,把鍾兒的成績及填報志願的情況講了,問鍾兒還有可能進入南京大學吧。木琴嫂子在電話那頭長吸了一口氣。她嘆道,高考成績進不了線,志願填報得沒有退路,又不服從調劑分配,這孩子都把事情做絕了,難啊。木琴知道,事已至此,任誰人也是無力迴天的。她遂放下了牽掛的心腸,只得靜待明年的高考了。她還想,過段時間,叫鍾兒順順氣,再疏通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犟腦殼兒。
回到家裡跟茂生一扯,茂生竟然冒出了以個奇怪的想法。就是趕快入教,就入酸棗婆娘入的那個耶穌教,連木琴也一塊加入。早晚求主護佑,鍾兒就會好起來的,明年肯定能夠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