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拐彎,離開了她的視線,但步伐卻越來越沉重,最後低著頭緩緩地走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門。
“文所長。”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叫他。
他這才發現,原來是白璧,她正向大門口走來。
“白璧,原來這麼巧,你也來看你媽媽了?”文好古強打精神寒喧著。
白璧顯得有些意外和尷尬,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說:“文所長,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家和我媽媽的照顧。”
“啊,沒什麼,快進去吧,你媽媽現在精神不錯,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先走了,再見。”文好古向白璧道別後就走過了馬路,當他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大門口已經看不到白璧了。他的心頭忽然一陣緊張,他知道自己緊張的原因。
白璧緩緩地穿過小花園,來到了母親的長椅前,她在母親面前蹲了下來,就這樣平視著母親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裡找出什麼寶藏。
“坐下吧,女兒。”
白璧乖乖地坐在母親身邊,伸出手握住了母親的手,輕聲說:“媽媽,你的手真暖和。”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天氣已經冷了,女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別凍著了。”
白璧點點頭。
母親繼續說:“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你文叔叔了嗎?”
“看到了。”
母親嘆了一口氣:“他也不容易,一直照顧我們,你可不能忘記他埃”“媽媽,我記住了。”
母親忽然想起了什麼,問白璧:“現在幾點了。”
白璧看了看錶後回答:“正好三點鐘。”
“嗯,她快來了。”
“誰快來了?”白璧不明白。
“就是我。”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她們的身後響起。白璧轉過頭來,原來是那個母親的病友,那個女詩人。
母親說:“女兒,現在她每天下午三點鐘都會來給我念一首長詩的,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了。”
………鵲橋仙
回覆'57':女詩人穿著一件花衣服,坐在了母親的身邊,笑著說:“你好,白璧,你又來了,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福氣。今天我要為你媽媽唸的長詩的名字叫《荒原》,作者是艾略特。”“艾略特的《荒原》?”白璧忽然想到了在江河的抽屜裡找到的那本小簿子裡抄錄的《荒原》。
“聽說過嗎?這是我最喜歡的詩了,我能夠把全詩背誦出來。好了,我現在開始唸了——”女詩人從《荒原》的第一節“死者葬禮”開始念起,一直到最後一節“雷霆的話”。令白璧驚訝的是,女詩人居然真的是全文背誦,沒有看一個字,就這麼直接從嘴巴里唸了出來。雖然白璧並不知道女詩人背的《荒原》是否全都是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但至少她能聽出女詩人所念出的意境。女詩人的聲音有些男性化,深沉而有厚度,但在應該把聲音拉起來的時候她也能夠應用自如,特別是那幾行——“燒啊燒啊燒啊燒啊/主啊你把我救拔出來/主啊你救拔”,那幾個連續不斷的詞,如同火苗一樣熊熊燃燒,從口中噴出,白璧聽出了女詩人所飽含的情感,那是絕望的情感,她立刻聯想到了女詩人曾經多次驕傲地自述起當年那堪稱驚天動地的殉情事件。也許艾略特也是這樣絕望,而現在這絕望,似乎也開始籠罩在了白璧的心頭,直到全詩的最後幾行,她似乎已從女詩人的語言裡親眼目睹了那個心靈深處的荒涼世界。
全詩唸完以後,白璧仍舊沉浸在女詩人的朗誦中,許久才漸漸地回覆過來,她欽佩地說:“你念得真好,簡直可以去電臺朗誦了。”
“已經不及過去了,十幾年前,我就在電臺裡朗誦過自己的詩了。”女詩人淡淡地說。
白璧又看了看母親,忽然發覺母親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