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屍如不共,怡怡友愛是何人。
做了光頭行不光,頭光反去隸戎行。
今朝弄得光光乍,渾似西瓜滾道旁。
先是閏六月初八日,福山塘上有蔣氏兄弟三人,長伯鼎、三叔鳴、四季明,同胞兄弟,竟作切齒不共之仇。此時正是剃頭令下,人心不服,上無縣主。叔鳴欲傾乃兄若弟,暗約地方無賴,於是日借友人家設酌,結福為盟。
伯鼎訪的確了,伏羽黨於路旁叢豆中,覘叔鳴出門,先捉住狠打一場,刺瞎其雙眼,叔鳴調治二十餘日,眼雖瞎而不死,乃計投時家營,將來報冤。伯鼎憂之,乘七月十四日城破,殺人如草菅,總不算賬之際,陰約族黨,於十五夜三更破門而入,從柴底下搜出其黨徐若之,預備松香黃豆破車一部,活燒殺於基後,掃骨水中滅跡焉。
光頭僧,謝家橋雙忠廟旁庵中僧也。於春間投此庵居住,系北方人口聲。
十五夜因何羽君在雙忠廟紮營,和尚遂央褚德卿引進,願投部下。據云,向系兵人出身,所以皮盔、皮甲、器械尚在。羽君見其武藝好,口中許諾,是夜茫茫然,未編入隊伍,此僧即戎裝隨眾鄉兵進城來。原來此僧是闖過營頭、搶過人家的老手。一入城,竟撇了眾人,自去搜搶東西,纏在腰裡;又搶些冷酒,吃得爛醉,走到王家橋,獨自一人在途中亂闖。適遇福山兵問之,和尚漫應曰:“我是何家營裡。”是時,人所憾者胡來貢,胡與何聲音相似,況且未編入隊伍,福山兵並無人認得,遂攔住盤詰,和尚醉中性起,拈槍就刺,眾人發聲喊,一齊上前,和尚拔刀亂砍,早折了三四根槍,終以人多拿住。剝去皮盔,卻是一個光頭。眾人就疑他是清兵奸細,和尚該死,因說李家橋堍下庵僧是我道友,眾人遂押至庵前,詢之庵僧。庵僧駭不敢認,眾人就把和尚砍下頭來,用草繩做一繩絡,好似西瓜一般,提到謝家橋經過。在酒家吃酒,放在道旁,沈叔鳴見之,大叫曰:“這是廟南庵中和尚,為何殺之?”其人落荒,取之就走,口裡說:“是韃子頭。”原來其人直到何羽君處請功,羽君見而憐之,因命將頭與屍做一處,修書與裡中陶慕溪,具言軍中誤殺之故,求其助棺木一具葬焉。
第四十二回 嚴子張調兵收凌四 黃思竹定計剪張三
飛熊膽大敢當先,獨霸村坊局量偏。
收服投誠拜麾下,同心協力守琴川。
常熟殭屍流血,九鄉虎踞梟張。張三暗欲劫軍糧,思竹機謀相向。為首一刀兩段,教師推墮橋樑。伏兵四起動刀槍,頃刻滿船了帳。
《西江月》
是時鄉兵既起,上無王法,遂挾仇報怨,以強欺弱,互相屠戮。有凌四者,號飛熊,初與胡龍光為黨,與嚴子張作仇。子張恨之。至是飛熊在練塘地方團聚鄉兵,為首獨霸,子張率兵攻之,以錢效初等為軍鋒。飛熊領兵出戰,子張相度機宜,讞兵首尾夾攻,飛熊大敗,窮促請降。子張愛其膽略,收為部下。
黃思竹,大義橋富翁,二子茂之、瑞之,俱在學院衙門做承差。張三,小市橋人也。兩家都團結鄉兵,互相忌刻。張三想黃思竹家富,謀以借糧為名,出其不意捉住思竹父子,綁起要殺,自然有銀子到手。
孰知機關漏洩,黃思竹已知其來之日期甚確,預將鄉兵埋伏停當,把人家門闥都關,像佯為不覺的。那張三駕大快船兩三隻,約有四五十人,行到大義橋下,見寂無人聲,即同拳棒教師先跳上岸,分付司務守住大橋,自己竟到黃家問道:“思竹在家麼?”走到門首。原來思竹、張三雖住居附近,面孔從來未相識認,思竹上前回道:“問他怎的,你姓什麼?”兩人各懷要捉之心,說時遲,那時快,兩隻手已大家挽住,右手各去腰間拔刀,張三刀鞘緊澀,急拔不出,早被思竹連肩帶項先砍一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