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還赤,陳震之甥也。還赤以領兵者是母舅,即有舊鄰仇家錢六輩,料然無事,且平日與錢氏尚未破面。想還赤之意中,或要候錢六到謝家橋,乘其機會大家修好,所以殷勤去問他吃煙,邀他到家吃酒。孰知錢六反著了疑,心中道:“今夜不是他就是我。”在陶林泉店中黑影裡拔刀就砍,坐中人還道是兩人廝打,前來解勸,王梅生臂著一刀,右手幾乎砍斷。陶達甫見還赤已死,且前後左右俱是福山朋友,嚇得魂不附體,眾人一鬨走散。謝家橋人人不服,登時鳴起鑼來,要與還赤報仇。此時凶身錢六,一道煙走了。何羽君、陳震之著心腹友曹元吉招安,隔橋叫曰:“休放箭,陳、何二爺有話傳說。”
因徐曰:“殺人者錢六,今夜雖逃,明日自然拿來正法。陳爺說:外甥被殺,難道反饒過了凶身不成!但彼是私仇,目前是公事,勿以私害公,何如?”
因此聞者漸漸氣平,放福山兵上縣。可憐劉還赤面中兩刀,耳鼻俱斷,左手亦被砍落,血流滿地。第二日,伊弟仲明始出斂焉。
第三十九回 何羽君率眾圍常熟 佟固山滿載返平江
清師得勝聚琴川,海上雲翔不敢前。
奮臂一呼人響應,羽君率眾獨當先。
剃頭激變啟兵戎,常熟黎民運氣窮。
才遇胡營施虐焰,復遭騎敵布腥風。
排門搜尋金珠盡,遍地誅殺子女空。
奏凱揚帆舟滿載,固山此日樹軍功。
何羽君,福山人,劉操江麾下守備,加銜遊擊將軍。至是眾推為帥,羽君約各鄉鎮義兵,十六日五更齊集城下,各要嚴飭隊伍,不許混亂參差,聽調打仗。及到縣,清兵是朝已開船去矣,只留殘破空城,屍骸滿地,兵眾無處就食,乃謀暫歸福山,徐圖戰守。清兵破常熟,傳聞大帥佟固山也。既已屠城,十四、十五兩日間,盡收拾金帛、子女搬運出南門,裝載停妥,於十六日早起,鳴角收軍,舉棹揚帆,齊唱凱歌,向蘇州去矣。
第四十回 滅時營誤戮鄉兵長 退雄兵巧射吃煙胡
戈戟如林起義兵,同聲異口滅時營。
只因對答音差誤,殃及莊窠陶巨卿。
威容凜凜奮前驅,力號千斤身姓朱。
矢無虛發雄兵退,方信虞城有丈夫。
時子求死後,凡系曾投時家營者,即指為詐人之徒,鄉兵無不切齒,拿住時輕則吊打,重則戮死。有莊窠地方陶巨卿,整頓快船,統率鄉兵,合瞿舍錢氏錢沖霄等到小東門外時,鄉兵稟何羽君之約,一時大集,槍刀密佈,扎住腳,時後到者必盤詰是那裡來的。巨卿船上人信口漫應曰:“我們是自家營裡。”自字與時字本縣土音相似,眾人以為時家營也,攢槊刺之,後船錢沖霄等急忙招架分辯,惟見矢石亂下,著傷者、赴水者嚷做一堆,而巨卿已先死於亂槍下矣。
通河橋鄉兵是朱南泉統領,十六日早晨聞清師將去,南泉率眾躡之至橋西社壇相近,悄無人聲。忽見人家沿街樓底下有一胡裝兵,正在吃煙,南泉一矢射之,恰中其腹,其人負痛大叫一聲,即聽得樓上一片著甲聲響,一人被甲者先跳下來,舉刀亂砍;這邊鄉兵的槍早折了十餘根。南泉見其勢勇,再復一箭,其人中箭倒退,南泉因率眾人亦退十餘丈之地紮腳。只見樓上約有四十多兵,都披鐵甲持兵器,正欲打仗。
適聞西首南塘岸上吹角與海螺,收兵之聲甚緊,兩邊怒目而視,徐徐結陣而退。是役也,鄉兵俱是竹槍、木棍,又無甲鎧護體,豈能一無損傷。虧殺朱南泉這兩箭,所以清兵亦不敢輕易近前。朱南泉即朱千斤,住通河橋,狀貌魁梧,武藝出眾,有名通邑者也。
第四十一回 殘骨肉車焚瞎眼弟 梟首級繩絡光頭僧
結仇連禍怒方嗔,兄弟從來一脈親。
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