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地,空氣中盪開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她捂住口一陣猛烈的乾嘔,面上刷白毫無血色,眼眶卻是紅紅的。
“娘子快些走罷,莫要去望。”阿達走到她身邊,有意遮擋了她的視線,催促著她儘快上車。待她一坐穩,他便急忙驅動馬車。幸是他駕的車,即便急趕著,也能穩穩當當。
小樓中顧二孃隔窗遙望著快速離去的馬車,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這些年來,首個來探我的顧氏族中人,竟是她。”
“如何?她可有何說辭?”說話的,正是方才在點校場中揚鞭執刑的薛仁杲。
顧二孃換上另一副笑容,回身倚坐在他身側,撇了撇菱角般的嘴唇,“那受刑的場面,竟沒嚇著她,左右是套不出一句實話來。武威來使的事,應是無誤的,也不知究竟是何來意。隨她來的,到底有多少兵將。可探清了?”
薛仁杲兀自狠罵了幾句,“遣去的人回來稟,說只見城外十里處駐精兵五百餘人。若只這五百餘人,便不足掛慮。只是再往西十里處,往北二十里處,皆有大量散棄的鍋灶營帳,按著這些棄物點算過,各處的物什皆夠一支萬人大軍使,只怕是另有後緣。”
“眼下金城郡內的兵丁精壯,到底數量不敵,此事還是儘早稟明瞭阿翁,也好早做準備,也不知那武威使者何時求見,你趕緊親去稟明瞭,莫要誤了事。”
薛仁杲又匆匆下了小樓,往校尉府趕,他極是滿意顧二孃的手段,自她嫁來薛家,替他謀劃著辦了幾件不小的事後,父親也日漸倚重起他來,這是從未曾有過的,他自是日漸慣於言聽計從於她。
顧二孃遣走丈夫,心中不屑地暗道了一聲“草包”,又往穆清所乘的馬車駛遠的方向痴望了一陣,臉上浮起一片狠色,自語道:“是你自尋上門的,莫怨我狠心,我只還報你這一回,自此你我恩怨兩清,再不相干的。”
說著仰頭問向桃娘,“杜淹何時到?”
桃娘忙稟:“二十餘日前接著江都來的訊息,算來也就這幾日該到了罷。”L
ps:作者有話說,史實中,薛仁杲夫妻兩人都是極其暴戾狠毒的,埋人手腳露背鞭笞的手段,像作者這樣善良的姑娘是設計不出的,還原自《新唐書》中的對薛仁杲妻子的描述。
另外,顧二孃所稱的“阿翁”,就是指她的公公,薛舉。
☆、第六十九章 與虎謀皮(九)
自穆清出門後,阿柳便在後廚制著她指名要的小點心,葉納從未見過如此精細的江南小點,邊打著下手邊學著。也不知何時,賀遂兆閒閒地逛到後院,聞見後廚的香氣,意念忽地一動,心底的某根弦被猛力地撥動了一下,不覺又憶起了多年前那個在飢寒威迫下,險些喪了性命的冬日。
他一時忘記了禮數,伸手推門進了後廚。
後廚內阿柳和葉納抬頭見他進來,皆笑迎上前,阿柳放下手中的東西,擦著手問:“這麼快便回來了麼?怎不見七娘?”
賀遂兆皺起眉頭,疑惑地站立在門口,竟不知她此話是何意。
一息過後,阿柳頓醒悟過來,帶著哭腔道:“七娘她,她支開我,獨自去見二孃了……”
一句話未完,已是泣不成調。賀遂兆一步跨至她面前,按下她的肩膀,“阿柳姑娘,莫要慌亂,揀緊要的說,講明白些。”
阿柳努力調穩氣息,抽泣著說:“今日二孃邀了七娘相見,我原說要伴著她同去,可她,突然說想吃粔籹,非要我留在家中立時做了,又說有賀遂阿郎陪同,斷不會有事的。我便信了,現想來,她不教我跟著,是怕累及於我,便要孤身赴險。”
“約在何處?”
“聽說是薛校尉的點校場。”阿柳抬手以袖口擦了一把眼淚,一把抓住賀遂兆的衣袖,“都怨阿柳太疏忽了,賀遂阿郎,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