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紇升骨,舊都所在;沸流水,吾祖**肇建國家之地。若於彼處迎戰魏軍,必得先祖庇佑,可必勝也!”
可是隨即就有大臣提出來了:“吾與樂浪雖有密約,然樂浪亦魏屬也。今聞魏帥為是勳,彼與柳毅有恩,安知柳毅不棄盟來攻耶?若逾浿水而北,不必十日即可抵馬訾水岸。如此,國都危矣!”
位宮捻鬚沉思。說這倒確實是個問題,不可不防哪……
倘若樂浪沒有柳毅,還是漢朝末年那一盤散沙的狀況,或許高句麗人對南線不會有什麼防備,說不定魏延的水師便可輕鬆無礙地殺至丸都城下啦。這倒不是高句麗人傻,而是眼界有限,不知道世上還有如此龐大的舟師,可以溯流而上——此前高句麗循此道路侵擾西安平的時候,還不到豐水期,沿岸道路尚可行走;如今早有報來,馬訾水氾濫,多處沖毀道路,那還擔心魏軍會從這條道兒上殺過來嗎?
是,高句麗人也知道馬訾水上可以行船,問題以這麼一個內陸國家的航運水平而言,根本不認為透過水路可以運送足夠的兵力。再說了,丸都山下也有水寨啊,我有戰艦十數條,水兵數百人,便足以封鎖水面啦。
可是偏偏柳毅進駐樂浪以後,這些年來整軍經武,已成高句麗心腹大患。所以位宮才要假惺惺地跟柳毅交好,甚至偶爾應邀發兵夾擊濊貊,他就是察覺到了柳毅的獨立傾向,所以希望能夠以此來保障南線的平安。如今柳毅很可能被是勳給扯上戰車,破盟來攻,那麼南線不放重兵防堵,就是非常不智的行為啦。
最終商議的結果,是在馬訾水到浿水之間舊築的十二個堅寨當中,臨時塞進去四千兵馬,用來警惕樂浪。不求退敵,只要能夠絆住樂浪軍前進的腳步就足夠了,等到位宮摧破了當面的魏軍主力,那時候柳毅非得主動退兵不可。
位宮盡搜領內,得了兩萬七千大軍,浩浩蕩蕩便殺奔紇升骨城而來——他把駮位居帶在身邊,而命沛者得來留守王都。
且說馬訾水支流無數,最大的一條叫做渾水,自北方山地曲折而來,紇升骨城位於渾水大轉彎處的北岸。渾水也有一條支流,就是沸流水,在紇升骨城東面注入渾水。位宮所率大軍就屯紮在沸流水西岸,與紇升骨城呈犄角之勢,如布口袋,嚴陣待敵。
可是他左等魏軍不來,右等魏軍不到——心說難道是情報有誤,魏軍不是打這條道兒上來的?倘若真的進軍如此緩慢,眼瞧著就要入冬啦,到時候滴水成冰,俺們本地人都不希望在那種氣候下作戰,你們遠來之輩,還有哪怕一丁點兒勝算嗎?
於是撒開了哨探、使者,四處偵察,瞧瞧哪裡還有魏軍的蹤跡。
數日後,同時兩條訊息報至大帳。一條訊息,是說終於在北面發現了曹魏大軍,逢城屠城、遇寨破寨,進軍速度雖然緩慢,但是非常穩健,絕不留高句麗一兵一卒甚至一戶平民在軍行後方。位宮得報,心說完蛋,原來魏軍不是奔我腹地來的,而是於路劫掠,想要蠶食我的土地、遷移我的人口、削弱我的實力!我白跟這兒等他們那麼多天啦,要不要就此揮師而前,把他們徹底趕回境外去呢?
駮位居當即舉雙手贊成,說大王您給我一旅之師,我為先行,必定能夠捕捉到魏軍主力,將之徹底擊潰。可是其餘將領卻全都表示反對——我國的人口聚居地都在紇升骨城和丸都山城附近,北方那才多少居民啊,魏人想擄就擄去唄。他們進展緩慢,等到一入冬,必然得退兵啊,且待明年開春以後,咱們再去遼東搶一票,這漏洞自然就補回來了。如今大軍已陣,以逸待勞,魏軍若來,必為我所破也;可要是脫離了固有陣地,北上去迎擊魏軍,那時候主客之勢易位,勝負就不怎麼好說啦。
大王您還不如下令把北線所有寨子全都放空,人馬、居民全都退縮到大營來,引誘魏人快速挺進,進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