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地就對正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甄氏動輒得疚,常遭喝罵——好在曹子桓就在老爹眼皮底下,還不敢動手。甄氏先是去找婆婆卞氏訴苦,但幾無效果,所以這回直接來找曹操了。
甄氏本人覺得自己的用詞已經很委婉了,只說曹丕日漸心大,不能容納自己,而且常與外臣相聚,恐怕會造成家族的不和睦,希望曹操可以教育教育兒子。可不但曹操能夠聽得懂她的潛臺詞,就連校事稟報上來,盧洪也一瞧就明白了——我靠有你這麼幹的嗎?竟然給自己老公扎針?!
盧洪是不是還勾通別的公子,是勳不清楚,但知道盧慈範是有上曹丕賊船的跡象的,所以你說他能不急嗎?趁著是府來人打問,便即將苦水倒出,還請是勳幫忙給出個主意。
是勳聽了關靖的轉述,多少有點兒哭笑不得,心說這事兒我可管不了……他隱約記得前世看過一部以甄氏為主角的港劇,裡面的女主先是在立嗣之爭中傾向小叔子曹植,繼而又在曹丕上位後拼命拯救彰、植二人,一邊跟荀彧等人見天兒開小會商量著怎麼阻止老公迫害兄弟,一邊指斥老公跟司馬懿結黨……乍一看女主純出公心,那真是白蓮花一般聖母啊(她是傾向於曹植,但並非男女之情的喜愛),可是細一琢磨,又誰能忍這種吃裡扒外的枕邊人!
怪不得曹丕後來要廢掉她了……即便她沒有這般扯後腿,哪怕啥都不做,那也肯定比不過“文帝定為嗣,後有謀焉”的郭女王啊。
尤其是勳不久前才剛聽聞了曹昂妻何氏的所作所為……他忍不住就問關靖:“若愚夫得賢妻,而賢夫得愚妻,誰勝耶?”關靖也不禁苦笑:“吾不知也。”好,這下子昂、丕算是扯平了。
是勳輕嘆一聲:“正所謂‘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是也。若得賢妻相佐……”他還正琢磨著何氏跟郭女王呢,突然身後響起來一聲冷哼:“吾不賢歟?夫君乃甚憾否?”
是勳聞言嚇了一大跳,就覺得後背上直冒涼氣,趕緊轉過頭來分辯:“非也,乃說他人家事。吾自有賢妻,可比無鹽、孟光……”話出口就覺得不妙,無鹽那可是著名的醜女啊……
不過好在這年月“無鹽”似乎還並沒有成為醜女的代名詞,史書僅傳其勸諫齊王,乃封為後事,“刻畫無鹽,唐突西施”云云,還得幾十上百年後才得出現。嗯,其實是勳完全不必要那麼緊張。這話曹淼壓根兒就有聽沒有懂——她哪兒知道無鹽、孟光都是who啊?!
看到曹淼進來。關靖便即拱手施禮。口稱“曹夫人”。曹淼也知道關士起在是勳心目中的地位,非普通門客可比也,趕緊還禮,問說宵夜準備好了,關先生要不要與夫婿共進呢?關靖笑一笑:“吾老矣,豈尚能飯?日進二餐足矣。”便即起身告辭。
曹淼也沒有聽懂關靖的話,還問是勳:“豈老者不能飯否?”是勳心說你當人人都跟你爹似的,都五十多了還每餐鬥米。沒有廉頗的本事,卻有廉頗的飯量?也不作答,卻問曹淼:“夜食何在?”你嘴裡說宵夜好了,結果空著手進來是幾個意思?
曹淼說廚下這就會送過來,你彆著急,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冊來,遞給是勳:“家中此月賬務,夫君過目。”
其實是府的財政分成兩塊,小頭是管氏父女管著,大頭歸管家魚他。但曹淼自從被是勳逼得多識了些字,讀過幾本書以後。就特意每月問魚他索要賬目來看,等她先核對過了再交給是勳——因為覺得只有這樣才算盡了大婦之責,也才能體現大婦的權威。
這年月的記賬方法比較簡單,但正唯其簡單,所以更顯繁雜、混亂,就曹淼的天賦,一個人跟案上擺弄半天算籌,都未必能算清一筆賬。是勳瞧著起急,乾脆教給她阿拉伯數字和簡單的算數公式——要說高階點兒的,就連是勳本人都早就還給前一世的數學老師了。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