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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望著她年輕而有光彩的臉,夫人語聲低微,“你知道麼,原本我不想送走霖霖,寧肯留她在我身邊,活就一起活,死也一起死。”

死與活,從她口中說出來,如此平常恬淡。

蕙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只見她唇角笑意漸深,目光堅毅,“接到顧青衣的密電,我原已抱定最壞的打算,要打要拼,你死我活,再沒什麼可顧忌。可是仲亨躲過了刺殺,一切便又不同!只要沒有最後關頭,我便不能放手,只要未到那一步,我仍需盡我最大力量——他的兒子,我未能守護住,剩下這一點是他畢生心血,我不會再放手。”

許錚怔怔看著她決絕面容,這一瞬,在她眼中看見真正的勇氣。

她唇角微微噙著傲然的笑,最後一句話,沒有當著他們面前說出口——仲亨,你以生死酬家國,我便以生死酬你。

總統府派來的特使是德高望重的黨部元老,代總統的心腹顧問中,也是當年與先總統一起出生入死,碩果僅存的耋耄元勳。連這樣的人都早早被收買,足見那人用心之深,預謀之早,當初先總統遲遲不宣佈繼任者的憂慮果真被印證。

念卿緩步走下樓梯,噙一絲笑,看著眼前白鬚飄拂,儼然儀表莊重的元老特使,淡淡道一聲,“柳公,遠來辛苦。”

樓梯上款款走下一個婀娜女子,身旁沒有侍從僕傭,只她一個人從容走來,意態輕慢,彷彿不是來見總統府的專使,而是在自家花園信步賞春一般。柳沛德拄仗站起,推一推鼻樑上圓片眼鏡,看清來者果真是霍沈念卿,旋即也看清她周身的裝扮——煙白色滾珠旗袍,烏黑頭髮綰成低髻,兩粒碩圓珍珠在耳垂閃動幽藍光澤,映照著冰雪似的容貌,連那笑意也透著沁涼。

她雖穿了素色,卻沒有服孝。

霍仲亨的死訊早已送至,眼前的霍夫人卻依然粉黛薄妝,錦繡在身,全然沒有一絲戚容。

柳沛德眯了眯眼,目光透過鏡片,錐子似的釘在她身上。

她挑一挑眉梢,優雅抬手請他入座。

照面一眼,彼此來意態度都似寒刃出鞘,開門見山,沒有半分含糊。

柳沛德冷冷咳嗽一聲,以沉緩語調向霍夫人表明來意,轉達代總統的致哀之意,並請節哀保重……只是話音初落,便聽霍夫人低低笑了,“原先有人誤傳外子遇刺,而今證實遇刺身亡的另有其人,外子正在歸家途中,怎麼連柳公也誤信了人言?”

“請這等事?”柳沛德瞪眼,白鬚微顫,森然之色從鏡片之後一掠而過,“霍夫人,據老夫所知,外間謠言紛傳,有人假冒霍帥之名散佈流言,公然汙衊領袖,將汙名栽贓於領袖身上,此等用心可誅,夫人莫要行差踏錯,反受奸人利用。”

“柳公說得是,如今魑魅橫行,不知是誰在捏造外子遇難謠言,公然混淆視聽。”念卿也不掩飾眼中嘲諷之色,一口吳儂軟語說得宛轉,話裡鋒芒一分不減,“柳公專程為外子而來,一路勞頓,不如在舍下小住幾日,等外子回來好好款待。”

柳沛德握著手仗緩緩以座中站起身來,白鬚飄飄,一雙眼神異常陰沉,“若霍帥果真逃得大難,實乃國之萬幸,只是夫人也莫要掉以輕心,萬事多為自已留條後路是好。”

這話裡威脅之意已擺在了明面上。

當日顧青衣冒死傳訊,走漏了北平刺殺的訊息,代總統也知這一枚勳章瞞得過天下人,卻瞞不過她霍沈念卿。今日既敢堂而皇之奉勳章上門,逼迫她接受仲亨的死訊,迫她與他們一道圓上這彌天大謊——所憑恃的,無非是欺她女流之身,倘若她肯識趣低頭,為富貴為地位,接受這勳章,他們便可理直氣壯竊得和談成果,哪怕仲亨平安歸來,也為時已晚,代總統已名正言順坐上獨裁高位,軍政大權在手,仲亨只能眼睜睜輸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