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老臉通紅:侄女真能自誇呀,變著花樣的往外揚名聲!
“嬸兒,我還會編草簍哩,你知道張青小郎吧?他編的蒲草簍,我也會。嬸想想,免費編幾雙草鞋合適,還是一個能用很久的大簍合適?確定換草簍了?那你把稻草拿回去,用蒲草來換。”
“阿伯,我會編草蓆、竹蓆,我編的席子都不卷邊兒。但是你得添材料,添材料也合適啊,這可是大件兒!阿伯還猶豫啥,倆月後,我就要去縣裡比賽了,你不多加材料,我沒法把你往前排啊。好多人等我趕製草鞋哩。”
“阿婆改要竹筐?那欠你的草鞋可就不作數了啊。你放心,且放心,我去縣裡之前,要是來不及編,考試結束一定先編你的筐。忘不了的,我都記著賬呢。”
一塊破板子上,用石頭劃滿了筐、簍、草蓆標記。終於打發走一撥人,王二郎喜憂參半,原本欠二百雙草鞋,現在數量減了,但質量上去了。
“阿葛,都改大件了,得編到啥時候?你看,還都是竹筐、竹蓆!”王二郎愁的抬頭紋都成半永久了!侄女在家時,也就用荊條編過筲箕,啥時候編過竹類的物件?
“反正要勞累,不如讓鄉親們知道我手藝比張青強。二叔莫憂,這編東西,一通百通,我會用荊條編,就會用竹條編。再呆兩天,咱就回村,我邊學邊還債,到時還得累大父和二叔幫我去野山砍竹。”王葛已經拿到匠員名額,肯定不能再藏拙了,必須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差,讓賈舍村的人都知道她就是有編織方面的天賦!
“回村?那這邊過來人催債咋整?”
“咱村不是常有牛車來鄉嗎,我給人家編些筐簍,讓人家每次運貨的時候,捎帶著我的運到驛舍來。”
王二郎咂咂嘴:好傢伙,人還未歸村,又記一筆債。
王葛把木板子丟一邊:“怕啥,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胡咧咧!蝨子越多越癢!”
隔日,叔侄倆撓著蝨子,跟驛舍的餵豬老丈告別:“阿翁,還得麻煩你跟鄉親們轉達一下,我得回去種地。闆闆上的記賬,我每隔幾天託村鄰捎到驛舍,誰領走了,阿翁就幫著塗掉。”
“包我身上!”老丈很豪爽。
四周並沒外人,王葛卻壓低聲,顯得很神秘似的說:“阿翁可別忘了,每回送來的東西里,有麻繩繫著的,是我特地給你留的。”
老丈笑的見牙不見眼,也悄聲回道:“忘不了、忘不了!”
走上鄉間土道後,王二郎很不踏實:“咱就這樣走掉沒事吧?”
“不是有阿翁押那做保嗎?”
一個趔趄,王二郎突然覺得,之前白活了兩輩子。
話分兩頭。
張季鷹、桓真一行人快馬加鞭,已經出了揚州界。
頭頂烏雲密佈,很快下起雨來。
探路的部曲鐵風彙報:“張大人,桓郎,前方有亭可避雨。”
他們走的是官道,有時十里一亭,建有驛舍,有時五里另設短亭,僅供歇腳避雨。
“走!”
“駕!”
眾人趕路時為了防塵,頭上都包有幘巾,進入木亭後,桓真剛要詢問張季鷹,就看到對方的幘巾邊緣,正淌下一綹綹黑水。
桓真……夫子這是染頭髮了?他轉移視線,尷尬望天。
鐵雷把主人的兩匹馬牽進亭內,一抬頭,正對張大人佈滿黑線的臉。鐵雷嘴角明顯抖了下,趕緊走到桓真旁邊,一起望天。
鐵風緊隨其後:“噯呀,看來這一時半會兒的……”他跟張大人一對視,立即下巴抖動,鼻孔快速翕張。
嗒,一滴黑水打在張季鷹手背上:壞了,染粉掉色了。
這亭子不能呆了,鐵風掉頭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