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第一個新年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第二天,穿上大紅新衣,戴著明晃晃的項圈手鐲腳鐲一套子沉甸甸的行頭,姚婧的眉心被乳母拿胭脂點了個小紅痣。小孩兒粉團兒一樣,玉雪可愛,卻沒幾個人看,整個家裡空蕩蕩的。
另一個大問題——姚婧穿到現在,還沒見過這家的男主人,更不要說男性親戚了。沒見過男性親戚還能說是因為年紀小、禮教嚴,但是親爹都沒見著,忙得連大過年都不著家……三藩啊,最後必敗的,可惜自己對清史不感興趣,完全不知道中間過程,以及——就算完全知道過程,她現在還不知道她爹姓啥叫啥,那也對不上號,這年頭就沒人沒事兒在自己家裡連名帶姓喊男主人名字的。
姚婧隱隱有了新的擔憂,穿越這回事兒,她這是頭一回,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現在的這位‘阿瑪’姓啥叫啥啊?
而且奇怪的是她連祖母、伯母、嬸母、姑媽這樣的人都沒在這家裡見過,太奇怪了!這年頭不是聚族而居的麼?姚婧咬起了手指頭。對清代日常生活的瞭解少得可憐,《紅樓夢》因為位列四大名著,她才有幸一讀,對照著這本‘化石書’,她發現自己處的環境完全與這本名著搭不上邊兒。
人家有老太太,她家沒有;人家有好多親戚,她家沒有;人家有好多姐妹,她家只有一個;人家的奴僕離了主子就掐尖好強拌嘴吵架,她家沒有;人家有鬧心的小老婆,她家,呃,小老婆好像有那麼兩三個,但是卻很老實,至少在現在的姚婧看來這些姨娘很規矩;人家沒用學滿語蒙語,她家倒有了……姚婧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是一個神馬狀況?!!
正在此時,原本寂靜的府邸忽然動了起來。就有管事娘子急急過來道:“太太從宮裡回來了,快預備著。”
宮裡?姚婧呆滯了。
當然了,大年初一,正旦,自然是要入宮朝賀的。姚婧慢三拍才想到了這一點,想來歷朝歷代的規矩是差不多的。被抱到正房,看到正在換衣服的額娘,渾身金光燦燦,帽子被丫頭捧著,頂尖兒一顆紅寶玉,下面是兩粒大珍珠,再往下是鏤花的金座,華麗得很。脖子上掛著三大長串顏色不一樣的珠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在石青鍛子周圍片了金緣還繡了花哨的圖案,各種掛件、圖案不一而足。晃得人眼睛疼。
一時那位姐姐也來了,這兩人與母親同住一個院子,嬤嬤抱來也快,又一小會兒,等太太取了脖子上掛的朝珠又換了身旗袍之後,兩個小男孩兒也來了。太太換了衣服,居然領著四個孩子到了另一處院落,一樣正房正屋莊嚴肅穆,衝著兩個空椅子擺了拜墊磕頭。完了還到院子裡又衝南方再磕頭。
姚婧由嬤嬤抱著,跪的是嬤嬤,她好奇地四下看著,發覺這裡的擺設並不比太太的正房差,甚至還要更好些,心中有了疑惑。好容易拜完了,透過大家的對話,她才知道,住在這裡的是她的便宜祖父。富達禮問便宜媽:“額娘,今年瑪法和阿瑪又沒回來,什麼時候能見著他們呀?”“快了。”
“又是快了。”小聲嘀咕的是二哥慶德,姚婧為這個‘二’哥偷笑了好久,看向慶德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即使是哥,二了也不好聽啊,姚婧偷偷地笑了。
回到正房,輪到太太端坐了,上首兩把椅子,太太坐了右邊兒的,左邊的空了出來,兒女們磕頭說吉祥話。姚婧也把練習了好久的‘恭喜’說了出來,得了一對裝了金錁子的荷包,上面的富貴雲紋刺繡精美。過年的其他事情就基本上與她無關了,誰叫她還小呢。
拜年的人倒是有一些,額娘也會出門做做拜年的活動,姚婧卻基本上見不著什麼人,連兄姐也少見面,兩個哥哥應該是上學的年紀了,平時基本上不怎麼見面,放了年假兩人更是不會與牙都沒長全的妹妹逗樂,偶爾有空來捏捏嘟嘟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