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一想都是安靜了下來,童貫依舊老僧入定般,不動聲色。只聽楊戩續道:“諸公明鑑,那女賊出兵剿滅田虎之事,乃是天子一言而決之事,若是參劾宿元景等人,天子必定不準,說不定還會惹一鼻子灰。”
蔡攸哦了一聲問道:“請教詳情。”楊戩喘幾口氣道:“去歲天子出宮,傳聞在天清寺與這女賊相會,如何相會,相會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無人知曉此事。但自次以後,朝局風雲突變,蔡相罷官,梁山招安,出兵三晉,官家皆依從宿元景等人言語。”
蔡攸與王黼兩個擠眉弄眼,都吃吃笑道:“言下之意,官家與那女賊有一段香豔之事?”梁師成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在宮中見得官家時常對著那女賊畫像,長吁短嘆,那畫像聽聞是此前官家命人專門進逞的。”
蔡攸若有所悟道:“如此說來,官家與那女泊主是心照不宣的了。”這蔡攸想通此節,便連女賊二字都改口了。
王黼也道:“原以為是國事,原來官家早已經許了家事,這話怎麼說的?”
梁師成笑道:“這位女泊主,莫說開鎮山東,將來或許入主宮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未可知。”
李邦彥微微吃了一驚道:“官家真有這般心思?”楊戩苦笑道:“官家風流不羈,民間那些什麼詩詞才女,什麼煙花柳女,可都是賞玩夠了的,惟獨這草莽女傑卻是頭一回見識得。記得官家常對著那畫像說,卿本佳人,奈何為賊。足見官家心思,對這女泊主是另眼看待的啊。”
蔡攸一拍大腿道:“這便說得通了,若是尋常賊寇如此囂張,官家便是舉國之力也要平復,而對這女泊主存了這份心思,所以格外開恩。既然如此,我等不可再阻攔其事,否則天子怪罪,面上不好看。”這屋裡之人平素都是引官家四處吃喝玩樂慣了的,最善於揣摩官家心思,此時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越說越像。
童貫這時候睜開眼睛來,鷹視環顧後,緩緩說道:“官家之事,並無家事,皆國之重事!”眾人皆是一凜,接著童貫沉吟片刻後道:“此事上,官家雖受宿元景等奸臣矇蔽,方才有招安之說,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順應招安大勢。十萬宋軍與高太尉那裡也需救得出來才是。至於官家將來要待那女泊主如何,那是官家之事,不容置啄。”
頓了頓,童貫又道:“此前以為這女泊主要開藩鎮,胸中野心不小,但現下看來,她也只是個只知勒索錢糧的山野草寇而已,大可放心些了。”
蔡攸頷首道:“正是如此,此女只看錢利,並無大志。便是開鎮一方,也並無大礙。”
王黼思忖片刻道:“話雖如此,但這女泊主所請贖買所費,籌算下來,聯動華西朱武所部東遷花費,總在一千萬貫上下。朝廷之內一時半會兒只恐難以拿出這許多錢財來。”
童貫望了蔡攸一眼,蔡攸道:“漕運方通,去歲江南錢糧,多少運到了京城,籌措一番,倒也足以支應。”童貫道:“足夠便好,但也不能全數都照女泊主所請,也需適當酌減一二,還有贖買費這詞句不妥,當改為招安囤置費,以全朝廷顏面。”
蔡攸道:“此議頗好,只是不知又派何人前去傳旨?。”李邦彥起身道:“不才願去!”童貫頷首道:“你去也可,此招安大事既然阻攔不住,要成功之時,也需我們之中有人前去分潤宿元景的功勞才是。”眾人也皆是首肯,商議許久之後,便都商議妥當,只等來日奏明。
次日早朝,童貫一黨便即上奏此事,天子皆準其奏,並召議封賞官位,封扈三娘為山東路宣撫使,開鎮山東,拜梁山節度使,加魯國夫人,已故泊主夫君晁天王追贈魯國公。盧俊義為山東路副宣撫使,拜濟州節度使,加少保,公孫勝為護國真人,其餘諸將,但凡三娘都列名其上的,都加了官爵。隨後命李邦彥為招安副使,於庫內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