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奉命行刺未遂看過他的大纛旗;數日之內,反而是他耗損內力以助治癒內傷破解異術,及至目下,一枚以自己表字為印文,用作行文之準的小璽···樁樁件件如通紅正旺的炭,散發蓬勃著讓人透不過氣的熾熱,要將胸膛連同一顆心燒化。
轉而想起返回之後,將要著手之事,乃是幡然無情、干戈相向,甚或是以死相拼。心中驟然而起的撕裂之創,衝得人幾乎要脫口呼痛。怎樣才能騙得自己,令自己相信眼前種種乃是虛假,儘可熟視無睹?怎樣才能不讓這顆心,如是被活剮一般的疼?怎樣才能不讓這顆心,勢必要被生生劈作兩半,令我於心安理得感受憐惜之後,又恢復成冰封琉璃般無愛無恨無慾無求?
“噔”一聲響動悠鳴,令想陡然脫出茫然深思。英琭正立於一張梨木翻雲角案前,一手懸腕輕撥,一手指端掃弦。幾音鳴動之後,聽出來是《越人歌》——···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惜君不知。
迎著望去,英琭的姿態正是在等他進前,於是端放好鳳翅小璽緩步上前。見案上一張古琴,蒼涼古樸,弦準焦而暗黃,徵羽兩弦採用的是上乘鹿筋弦。音色幽而明快。
“此琴難道即是世人所傳的‘滄海焦尾琴’?果然是九德兼備,世之罕見的樂中聖器。”英琭的回答是捏著驤的手,在琴絃上一撥,鳴成‘宮’音。隨後將那隻手按在弦上。
發覺到那隻手要抽逃走,英琭的聲音圓潤戲謔中滿含著威脅:“再行躲閃,我立即下令,命城內驛館及外城禁衛營同時動手。那可是千餘條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間。儀光,心情大好之際,莫要催我講此類大煞風景大傷感情之事。為兄不想聽‘使團如何如何’的話題,即使他們中還有人蠢蠢而動自行找死,此刻,我亦無興趣理會。由他們的興兒去耍吧。此時此刻得與儀光獨處,如此良辰···你可知為兄昧昧思之,食不甘味寢不安枕。”
沈驤無論如何也聽不進這極盡明顯的情話。千餘條性命,信手拈得又能隨手擲出。如把玩在指尖的物件,重不及一架焦木古琴,甚至是一方鳳翅小璽。剛還深情款款彈響‘心悅君惜君不知’,眨眼間殺氣縱橫,談笑撥弄著千條人命在其喜怒旦夕間。這便是‘玉面鬼見愁’的興趣耐心。
英琭不禁皺起眉頭。因為面前那雙誘人心神的鳳目中,疏忽見雍滿拒人千里的冷峻,疏遠。哪怕近在咫尺把握,依然如形同陌路般遙不可及。英琭不願看到此類恍如將人踏於足下的目光。
“因何這般看我?儀光···”手中猛地抽空,心也似乎被抽空了“儀光,你是還在怕我,怕什麼?”我把心都扒出來捧給你,你還在怕我?
對面綻開愴然戰慄的一笑:“我是怕呀。怕我一時不覺言語不周,惹動天家之怒,轉瞬間葬送掉千餘條性命。怕我窮極一生還不清西恆國主的人情。怕我來日傾盡所能,也無力挽回生靈塗炭山河破敗之勢。故而此刻,願求教仁兄,哦,不,是請琭王賜教與我,沈驤要講哪類話題,方可望悅君之心,娛君之興?”
英琭瀟灑的在弦上掃出一個‘羽’音。“早已領教鳳郎急智,何用人教?”英琭暗暗定意,長痛不如短痛。早看清隆氏王族如今的齷齪,也能早令他驚醒。
“你藉助我療傷將我同使團分隔,不僅為篩查暗衛行動,還欲行防止我看到咸寧佈防。”——“噢,被你看到也無妨。於那群廢物而言不過是‘刻舟求劍’爾,我只是不願被人過多觸碰屬於我的東西。”英琭笑得無比懶散。
“從得知我帶隊入境,你便沿途布控,包括逼迫被擒之人引出野狼谷狼群。目的在於,你根本就不想留活口,整個送親使團,都在你剿殺計劃之內。”——“不錯。今歲冬寒之季,讓野狼安生下來,也可不費過多錢糧,令我耳根清淨。不是很好?”英琭擺著一臉真誠汙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