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自安豐而來,急馳入洛陽南門……
原來當日曹操駕崩的訊息傳至安豐,曹丕大慟,趕緊整理行裝,打算前往洛陽去奔喪。就在準備過程中,他突然接到了曹衝的來信,以及遣來遊說自己的使者。曹衝表示,願意奉戴曹丕為主,將來若能順利奪取政權,便擁曹丕登基,自己只求大其藩國可也。
曹丕便召心腹密商,朱鑠說了:“大王本無失德,竟去太子位,此小人構陷及先帝不明故也。帝位合歸大王,雖非首倡,歷陽王請奉戴之,時機亦不可錯失也——然以吾等之勢,勝算幾分?臣未敢妄言。”
無論在原本歷史上,還是這條時間線上,曹丕都扮演了好多年的大孝子,其實完全是假象,此人天性相對涼薄,加上早就料到曹操也就這兩年了,所以悲傷歸悲傷,倒不至於因此徹底亂了方寸。他跟朱鑠說:“若以子盈使所言,兗、泰、海、廬一時俱起……俱反,天子幼弱,輔政皆庸吏、武夫也,是宏輔伐蜀未歸,若促起不意,軍行謹速,事或可成……”
話說到這裡,突然間又一轉折:“然而,昔陷吾及害子文者,或疑即子盈也,則其戴孤之心,豈可信耶?若彼煽吾起事,旋橫奪之,孤死不懼,但畏貽笑千古。”如今首謀是曹衝,各方勢力都是他去聯絡的——也不知道那小傢伙從多久前就開始謀劃、準備啦——他把我扛出來只是當一面旗幟罷了,將來想甩掉我也不為難。造反失敗,必然是個“死”字,我倒是不怕死啊,就怕為他人做嫁衣裳,會成為天下之笑柄哪。
朱鑠一攤雙手:“歷陽王終少年耳,未如大王曾從先帝,縱橫疆場,頗知兵事,待兩軍合,欲奪其柄,只在大王,何所難耶?臣但恐大王即不肯從,彼亦佈散訊息,雲大王合謀,則欲自清而不可得矣,朝廷必罪。則從亦死,不從亦死,若即從者,尚可期化家為國也,大王三思。”
話音才落,便有一人抗聲道:“朱彥才無識之論,悖逆之言,大王若聽,必罹族滅之禍也!”(未完待續。)
第十一章、首鼠兩端
站出來駁斥朱鑠之人,年方弱冠,乃太原郡晉陽人也,姓王名昶字文舒。
太原郡內最大的顯姓便是王氏,出過一位名聞天下的司徒王允,而王允之侄王凌在是勳牧守河東時被強徵為客,後又得王粲等人舉薦,如今官至瀛州刺史。不過王允、王凌這一支源出祁縣,跟王昶這晉陽王氏,五百年前或為一家,如今卻八杆子都打不著了。
只是都在同郡,聲氣相通,時人都目王凌、王昶併為少年俊彥,王凌年長,王昶乃兄事之,等到祁縣王家再次發達以後,晉陽王氏乾脆腆著臉湊上去聯宗,把兩家併為了一家——這在當時也並非罕見之事,大家族總是利用聯宗手段,把家族勢力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只要保證大宗不易,吸納越多同姓做小宗,葉茂則枝繁,枝繁則幹壯,幹壯則本固。
曹丕做太子的時候,就透過王凌的推薦,使王昶為太子文學,因為識見不凡、文章典雅,受到曹丕的敬重。王凌本意既為這小兄弟安排個好職位,又方便將來曹丕登基後,王家可以因此而貴,誰想到天有不測風雲,曹丕當了太子沒多久,就被人給扳下臺了。
王凌失望之餘,也覺得挺對不起王昶的,正好朝命放他為瀛洲刺史,便即邀請王昶同往。曹魏改制以後,州、郡屬吏多由朝廷任命,而非長官自闢,但長官總還是需要幾個心腹之客的吧,哪怕不佔編制,也可以尋機安排些臨時職差,等累積一定功勳之後,再請吏部授官那比較方便——終究制度初建,漏洞還很多。若根本沒人去鑽空子,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哪。
然而王昶卻一口回絕了,說曹丕待其甚厚,他寧可跟隨之藩,為其藩中小吏。曹丕因此更為看重王昶,很快便引為心腹。
朱鑠勸曹丕響應曹衝的號召。起兵造反,主要理由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