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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什麼男人和女人會僅僅是朋友。”她說,“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嫌棄你。現在還有幾個沒結過婚的男人願意娶離婚女人?他又有很好的出身和教養。”

我的心被刺痛,不願再開口。

“我和你爸爸都在想……”

她打住話頭。

我們重新啟程。從半山亭到山頂,日光漸盛。山頂的寺廟有免費茶水提供,路人自取。

母親為我拿了一杯。

我們坐在大石上吹風。她替我散開頭髮,重新梳好:“現在不工作了,也不能都在家裡。有時候出門,要是路不遠,還是不要開車了。走一點路好。”

我笑她:“永遠這麼嘮叨。”

“都是為你好。”

她也給自己重新梳了一次頭。雙手熟練地在腦後紮好發筋。我側眼看她——兩鬢已經很白了。黑頭髮裡處處有白絲摻雜,數量可觀。

可觀得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為她拔白髮。

最可悲的是,明明年年日日看她,都是一個樣子,怎麼此時回想起來,才覺得不對——以前沒有這麼老。母親是。父親也是。

我是一個不孝女。

我鼻子發酸。

到家時已是中午。父親已經煮了飯,等我們回來做菜。

母親在玄關脫鞋:“魚褪冰了沒有?”

“在盆裡。”

“白菜呢?”

“也切好了。”

她匆匆趕去換衣服,戴圍裙。

父親幫我把鞋子放到鞋架上。牧牧拿著遙控器來迎接我:“媽咪!”

我把她抱起來。

“外公說媽咪去登山了。”天使抗議,“我也要去。”

“下次帶你去。”我把她放到沙發上,“媽咪流了一身汗,先去洗澡。”

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有兩菜一湯。

母親在廚房裡有條不紊。我挽起袖子進去:“打幾個蛋?”

“兩個。”她切著西紅柿,“洗完了?”

“衣服已經在洗衣機裡。”

客廳裡傳來《貓和老鼠》的經典配樂。祖孫看得起勁。

母親笑笑:“你小時候也愛看這個。記不記得?”

當然記得。為了不落下一分鐘,當年全家都陪我坐在電視機前吃飯。

我隨口說:“都是舊的好看。”

驀然想起周宴與姚盈。

舊的……能有多好看?兒時刻骨銘心的東西,後來去看,已經不是自己記憶裡的味道,線條走形,顏色單調,彷彿遺失重要寶物,失望透頂。

或許人與人不一樣。彼之糟粕,此之精華,沒有定論。

母親不察:“以前的人倒還懂藝術。不像現在,只會糟蹋。”接了我手裡的碗。

我失魂落魄,轉身去擺餐具。突覺自己可笑:哪來那麼多嘴上的強硬。三番兩次想起負心人來,真是連怨婦也不如。

要從心裡剔走一個人,早該剔得徹底。剜一片肉,再剜一片肉,久痛也就罷了,還要忍受周遭同情。不不,我受不了。

第二次見林兆,我直言相告:“林先生是一個很優秀的富家子弟,沒有婚史,形象也好,並不愁沒有女朋友。而我的女兒已經五歲大,再過三年可以上小學——我們天差地別,個人建議,還是做朋友好。”

他定定看我,突然笑得彎腰:

“剛才還在說徐悲鴻,怎麼一下子變得這樣正經?”

我反被問住。

“木小姐,你是不是覺得……緊張?”

一股熱氣衝上臉來,我啞口無言。

枉我幾夜來思前想後,好不容易一吐為快,竟被他三言兩語輕鬆化解,很不是滋味。

“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