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吩咐了這麼多,玄憶第一次發現,他原來,也可以說話說得這般碎碎念,生怕,一個疏忽沒有吩咐到。
唇邊浮起一弧笑意。
原來做一個女子夫君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他終於,能體味到,或許,這就是當初在無憂谷底,看到的那樣吧。
“是,萬歲爺。”
順子後面跟著內務府的福如,他站在那,按著規矩躬身問道:
“皇上,留還是不留?”
“留。此外,內務府不必製作皇貴妃的綠頭牌。”
玄憶淡淡地吩咐道。
福如一個愣神,忙喏應著退下,順公公躬身於一旁,眉心蹙緊,六宮專寵這樣的局面,終究,還是在這位少年天子當朝時出現了。
這,並不是一個太好的兆頭。
但,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任何事,畢竟,他只是一個奴才,即便,伺候過三代君王,卻,仍只是個奴才。
為奴的本份和守則,他不敢忘。
隨著玄憶啟駕,御仗消逝在合歡殿通往昭陽宮正殿的盡處。
這一隅闢出來的殿,雖處在昭陽宮內,但因著拱門相隔,又可看做是曲徑通幽處的殿宇。
合歡花,隨風輕輕地飄灑下來,緋色的茜紗簾間或被吹起一角,緋顏慵懶地緩緩醒來,下體的疼痛,周身的不適,提示著昨晚發生的一切,而此時,懷裡似乎,仍纏抱著“他”,她的臉驀得變紅,抽手避離時,方察覺懷裡,竟抱的是一個錦枕。
他的身影,早不在殿內。
簾外晨光微露,這個時辰,是他早朝的時間,他又怎會在此呢?
釋然地一笑,甫撐起身,簾外早有宮女輕稟道:
“皇貴妃娘娘,是否要起身洗梳?”
“嗯。”她應了一聲,又覺不妥,語音裡有了些許窘迫,“先不必進來。”
她看到昨晚散落在一旁的褻衣褻褲如今早被整齊地疊放在一旁,臉愈是紅得到了耳根,這裡,應該除了他之外,再無人進來,恰是讓他疊了她的衣裳。
羞陡地拿起褻衣褻褲,突想起什麼,眸華四處尋去,及至,微欠開身,底下,都再無那一方雪色絲帕。
“咦—— ”她低低地驚了一聲,難道,昨晚,她根本沒有放那塊絲帕嗎?
“皇貴妃娘娘,可是要奴婢伺候?”
殿外,又傳來宮女殷殷的聲音。
“不,一會就好。”
她顰了眉,心底,不禁有些失落,畢竟,那上面存留的,是她最美好的記憶呀。
掀開錦被,她穿好衣裙,這才傳殿外候著的宮女進來,一共三人,為首的正是以前伺候過她的醫女佟兒。
佟兒手中託著鎏金的錦盤,上面放著一襲緋色的宮裙。
“皇貴妃娘娘,這是皇上吩咐司衣坊昨夜連夜趕製的服飾,請皇貴妃娘娘更衣。”
緋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如今,她終於可以穿上這樣的顏色,並不是因為,到了這個位份。僅是,她的心底,慢慢漾開關於他對她的又一次好的動容。
真傻。
他對她的好,豈止這一點點呢?
再動容,但,她並不能換。
緋,本為中宮的服飾,依著宮內的規矩,初次侍寢,她理該向執掌鳳印者請安,如今,自然是去長樂宮定省。
若穿這顏色,少不得添不必要的麻煩。
“可以換一套其他顏色的裙衫嗎?”她問。
“這 —— ”佟兒有些許猶豫,但,立刻悟了緋顏的意思,忙道,“皇貴妃娘娘稍候,奴婢這就給您換一套去。”
司衣坊確是送來其他幾色的宮裝,雖皇上囑咐先穿這套,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