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換上一換,也無不可。
這一換,梳洗停當,已是辰時過了一刻,眼見著請安的時辰耽誤了不少,長樂宮離昭陽宮亦不算近,即便用肩輦趕了過去,待到宮時,諸妃也早集於殿內。
緋顏匆匆地步進殿內,為了掩飾昨晚歡愛的痕跡,她特意,選了一套衣襟領稍蓋過頸部的紗裙,這麼一趕,不由香汗涔涔。
甫進殿,其餘諸妃皆站起,按規行禮:
“嬪妾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罷。”
她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參拜,終是有些不適應,甚至於,她都不習慣學以往那些高位后妃抬起纖纖手,得體的示意免禮。而是,有些笨抽地揮了揮衣袖,更象是要拂袖走人的樣子。
訕訕地收手,端坐於正殿上首的太皇太后,慈愛地喚道:
“是顏兒啊,過來陪哀家一道坐吧。”
太皇太后未因她的遲到有任何的關罪之意,這一聲慈愛的喚聲,讓她覺得到周圍有犀利的目光射向她,但她沒有時間去分辨這些犀利的目光來自於誰,只一步一步行至太皇太后跟前,福身行禮,旋即半蹲在周朝最尊貴女子跟前的腳凳之上,低垂螓首。
她今日的裝扮應該不會留下任何的話茬,可,蹲在腳凳之上,心底,仍有著些許的忐忑。
太皇太后輕撫她的額髮,讚道:
“這孩子,額髮生得如此高,果真是有福之人。”
“太皇太后所言極是,皇貴妃福澤醇厚,方能伴駕皇上啊。”諸妃沉默間,秦昭儀應聲道,打破彼時的尷尬。
“呵呵,哀家亦是這麼認為的。”太皇太后話語裡蘊了笑意,復對殿內諸妃道,“今日哀家有些倦了,爾等先跪安罷,都別陪老婆子耗著,怪沒趣味的。”
殿下,一眾嬪妃忙恭敬地跪安聲齊起,來這定省本身就讓她們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慎,反惹得太皇太后有了計較,這對於無寵無子的大部分嬪妃來說,無疑是最糟糕的情形。
況且,今日,恁誰都偷偷瞥了一眼,傳聞中以聖女之身,被冊為皇貴妃,又新承恩澤的皇貴妃的芳容,只這一瞥,心下都瞭然清明,以這女子的絕色姿容,在如今的後宮來說,當真是無人能媲及,這樣的美豔,連她們做女子的,都想多看兩眼,也難怪,會把皇上迷得神暈神暈,全然沒了自制。
可,她們再嫉妒、再不甘,又能怎樣呢?
畢竟,這女子不僅得了聖恩,更是太皇太后親下的冊封懿旨。
所以,不如退下,免得心裡憋著。
緋顏才要起身,一併跪安,聽得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顏兒暫且留下。”
雖有一絲的詫驚,但,她唯有繼續蹲坐在腳凳上。
空氣裡拂來幽馨的蘭花香氣,她低下螓首,並不敢抬起眸華,望向眼前這位年過半百,然,依舊尊貴如斯的太皇太后。
心裡,還有有著詫驚後,帶來的忐忑。
待到一眾嬪妃的絲履聲消失在殿外,殿門複合攏,遮去旭日斜射進殿內的光暉時,她的心,一併歸於寧靜。
寧靜,或許是面對太皇太后,最好的心境吧。
“抬起頭來。”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她緩緩抬起螓首,眸華卻仍低徊著,並不與太皇太后眸內閃過的那一抹犀利對上。
“難怪皇上會寵你,確實傾國傾城。”她道出這一句話,聽不出絲毫的褒貶。
她知道,能讓她的孫兒以命相護的女子,絕對並非這容貌的可取,或許還有其他,但,現在,當她看到這名女子的容貌,心底,還是有著深濃的擔憂。
紅顏禍水,這話,一直不會假。
昔日顛覆周朝的兩名女子哪一名,不是傾國之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