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淡菊呆呆地望著他。
剎那間,他峻顏上似乎閃過掙扎的神色,隨即寧定下來,不發一語,人已步進內房。
她又哪兒得罪他了?!有話也不說個痛快,她寧願他開口發火地吼上幾句,也勝過這麼冷漠的對待。
她對不起他嗎?不……她是有事瞞著他,卻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在心中她已有了計較,若上頭開始行動,暗地派人接觸,她將告訴那些人,她沒法兒背叛他、沒法兒傷害他,而屆時,她將變成東霖的一招臭棋,這行為等同叛國,是死罪,絕無活路。
而老太爺的想望恐怕不會有達成的一日——她和蒼冥恩恩愛愛、開枝散葉,只是美夢,夢裡,什麼都有了。
見淡菊搖搖欲墜,又有些失神,鹿敬沒敢馬上離開。“夫人……今天礦地事多,又遇上老太爺病了,所以爺才、才會脾氣的,您別難過……”
“我沒事……”只是心頭不舒服,緊得發痛。她微微一笑。
“今天礦地發生什麼事?”她問著,發覺雙腿竟虛弱得站不住,連忙坐下來。
“連家裡都管不好,還管得到礦地嗎?!”鹿蒼冥陡地插話,人由內房走出。他臉色鐵青,較適才更嚴峻三分,雙目炯炯地瞪著。
“我告訴過你,別讓爺爺下棋,他有頭痛的毛病,疼起來隨時會暈厥,有性命危險,你為什麼還由著他?!”沒人跟他說明真正的緣由。
“我、我……爺爺不是犯頭疼——”
“想對付誰,衝著我來,別動我親人一根寒毛!”
淡菊—怔,本欲解釋的話,到了舌尖陡地止住。
“你什麼意思?”胸脯起伏明顯,她咬著唇,勇敢地迎向他。
冷靜……她要冷靜……不要跟他劍拔弩張,柔能克剛,他越是發火,她越要柔軟以對……可是、可是心好痛,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發顫,好想蹲下身抱住自己,面具已裂,她再也沒辦法將一切哀怒藏在笑容裡。
“你不該先問你自己嗎?”他壓低音量,短短一句,恨意竟如此深刻。
“問……問我自己?”淡菊僵硬地掀唇,瞧著他黑幽幽的眼,忽地明瞭了——
他知道她的底細,知道她前來的目的。
原來解脫是這種感覺,淡淡的哀愁、淡淡的憂傷,然後感到可笑。她心中並不害怕,卻好似被人挖走什麼,空空蕩蕩的,有種虛浮的錯覺。
“跟我來。”她臉上的表情教鹿蒼冥心驚,這突來的憐惜觸怒了他自己。接著,不由分說地扣住她的手腕,拖著便往門外去。
“大哥?嫂子?”聽到聲響,鹿皓皓由內房轉出,只來得及看見他們的背影,趕緊問道:“鹿敬,他們夫妻倆是怎麼啦?”
鹿敬搔搔頭,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個在生氣,一個很傷心。”
唉,還用得著他說嗎?!
雨還下著,淋在臉上一陣寒意。
淡菊被動地任鹿蒼冥帶著,走出東側宅院,繞過迴廊,他身上進發的怒氣嚇退了所有丫鬟僕役,沒誰敢上前多問一句。
他踹開房門大步跨進,淡菊沒留意高起的門檻,拐了一腳,身軀整個撲在他身上,卻被他一把推進床榻,好似萬分嫌惡。
“別再要伎倆、扮柔弱,我不吃這一套!”他目中盡是紅絲,惡狠狠的,漫天的怒氣不僅僅是對她,也是對自己。此時此刻,他竟還懂得憐惜,竟無法出重手傷害她,他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一陣寒涼讓淡菊輕輕發顫,身子弓了起來,將軟被抓在胸前,卻還是感到無邊冷意。
“我沒有,我不是——”
“沒有什麼?!不是什麼?!”一雙銳目陡地逼至她面前,冷冷又道:“東霖探子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