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百花樓紅牌姑娘的身分作掩護,你們本就把目標鎖定在我身上,欲伺機而動,只是沒想到皓皓私自出白苗,到麗京尋你,反倒為你們鋪路,引我前去。”
他攫住她的下顎,兩人近近對視,那痛惡深絕的模樣大大傷了淡菊的心。
“你怎地知道?”她問得平靜,直勾勾地、毫不懼怕地望進他的目瞳中。這一天遲早要來,在自己對他動情時,已然體會了,她始終得對他坦白,只是沒料到情況會這般糟,完全超出她所能控制。
他薄唇嘲諷地揚了揚,眉心皺摺。
“還記得回白苗途中遇到襲擊嗎?鹿平說,你在暈厥之前,曾朝著林子內那殺手藏匿之處喚了一聲‘師父’。若不是露出這個小破綻,我真要相信你所說的,只為嫁個能保你後半輩子安泰無憂的男人……我幾乎要信了你!”他想相信她的,也一再地說服自己,但今早鹿平傳回的訊息,把他的堅持全部打碎。
淡菊輕輕頷首,抿著唇,合上雙眼。
“為什麼不說話?!”他稍嫌粗魯地拾起她的下巴,那張臉蛋如此蒼白,像隨時要暈厥一般。噢,不,他不會心軟,不會再讓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說什麼?”她悄悄睜開眼,兩顆淚珠竟順著眼角滑下,“你全都知道了,何必再浪費口舌。”
“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他用力搖著她,面容狂亂,恨聲嚷著:“你的一切都是假的,說的每句話都是假的!你嫁給我、接近我,全為了命令!瞧,這臉蛋、這身段,笑起來這麼無辜純潔,誰會想到竟有這樣的背景,東霖探子營的臥底……呵呵,你也夠狠了,把女子的貞節視若糞土,隨便就能爬上敵人的床!”
啪地一聲,清脆明快,她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鹿蒼冥,你、你不要太過分!”她不想哭,可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頰流了滿腮。
“我過分?!”衝動下,怒氣攻心,他高高抬起一臂,作勢欲打下,可那張雪白麵容卻絲毫不懼,合著眼,硬是往前挺來,教他這一掌無論如何也打不下。
“該死!”他一聲暴喝,狠狠將她推開。
“那你就殺了我呀!”眸子猛地睜開。
“別以為我不敢!”
淡菊抹掉淚,理智有些不受控制,心中好難受好難受,覺得自己真要死掉了。
“你當然敢。我又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的安契兒公主,你想殺便殺,就像踩死一隻螞蟻般那麼無謂,豈會心軟。”
聞言,鹿蒼冥火不打一處來。“別把無關的人扯進來!”
“我偏要!”她吼回去,新一波的珠淚在眼眶中打轉,那模樣既執拗又楚楚可憐。“你答應娶我,全為了那隻戒指,你心裡其實早有喜愛的人了,是不是?!那個安契兒生得比花還嬌,性子又甜又美,你是該喜愛她的,連我也沒法兒拒絕這般佳人。”她笑,淒涼地彎著菱唇——
“我可以成全你……你把我殺了,既能洩憤,又能和安契兒在一起,一舉兩得。”
鹿蒼冥死瞪著她,額際和頸側泛出細細青筋,怒到了極處,偏沒個出口宣洩。“你胡說什麼?!”一字字咬牙切齒。
不知為何,見她根本不把自己性命當作一回事,不認錯也不求饒,要殺要剮皆由人,這教他極端困惑又極端惱怒,想狠狠罵她,卻不知要吼些什麼才能消氣。
“我說的是實話。”她深深吸了口氣,神情稍穩,語調帶著明顯的落寞:“爺爺暈了,我讓人尋你回來,他們找不到你,因為你帶著安契兒上山了。”臉容抬起,眸光深幽幽的,靜靜地凝視著——
“山上的雨一定很美,迷迷濛濛的,如詩如畫,很適合談情說愛,不是嗎?”
這……什麼跟什麼?!他雙手緊握成拳,胸膛起伏,忽地一拳重擊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