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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漫不經心,笑問他是哪家的孩子,是不是迷路了,一手拎著花冠,一手摟著那瘦小的肩膀,帶他到休息的後殿去。之後陸疏桐來尋他弟弟,他們第一次搭上話,倒是因為陸長卿的緣故。

當時怎麼想得到今日呢,怎麼想得到“戰神”棲桐君會死,怎麼想得到陸長卿會謀反,被自己親手關在驪山之下。回憶起來這二十多年竟發生了這麼多事,世事果然難測。

疼痛從肩膀和膝蓋慢慢延伸到指尖和腳趾,四肢百骸都動彈不得。鳳岐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他沒料到自己竟能坐在椅子上睡著,此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他扶著床起身,艱難地將隱隱作痛的雙腳挪到床邊,謝戟聽見動靜抬起頭,起身走過來扶他,“我進來時師父坐在椅子上昏過去了。”

鳳岐怔了怔,道:“……為師只是睡著了。”

“可你怎麼都叫不醒。”

鳳岐無話可說,問謝戟:“現在是什麼時辰?”

“已交亥時。”

鳳岐抿了抿唇,嘆道:“這麼晚了。小戟,你留在這裡替我赴宴,我回探驪宮。”

“這個時辰師父回去?”謝戟憂慮道,“你一定要回去的話,我陪你一道。”

鳳岐顧及著面子,不願心事暴露給謝戟,又推脫了一番,才獨自坐上馬車往驪山趕。時辰已是不早,若是去晚了恐怕陸長卿睡下,鳳岐帶了常服打算到酆獄時再換,便一身華麗禮袍坐上了馬車。

冬夜深藍色的天空,蒼白的月如一盞孤燈掛在天際。官道兩旁栽著的枯楊隨風蕭蕭作響,殘留的葉子不斷飛落。人非草木,難免觸景生情。鳳岐抱緊了懷中為陸長卿新制的厚衣,想起一年前這樣的夜晚,自己失足墜崖,絕望中遽然見到陸長卿時那種心臟都要漲裂的震驚與感動。

從未有一個人,帶給他這麼多的絕望,也從未有一個人,帶給他這麼多的驚喜。他本打算將來在棲桐君墓前自刎謝罪,將慶國交還給陸長卿,所以一直對陸長卿避而不見,想以此淡去他們之間的情怨;然而他卻低估了自己的感情,屢屢不能控制地去見他。

感情如此失控,難保有一天,他不會親手釋放陸長卿。這是鳳岐最害怕的事,一旦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會如覆水難收,任陸長卿擺佈。那時只怕陸長卿想要這天下,他也會為他奪下跪獻給他。

馬車到達酆獄時,四周靜悄悄的。鳳岐拄著玄金杖佇立門前,忽然定住了,身子細微地一顫。

“血腥味兒。”他的手抓緊了杖頭,指節泛白。

帶侍衛們進入,牢門已破,滿地橫屍。

“哪裡都找不到陸長卿。”侍衛回報。“霍秀呢?”鳳岐追問。

他走了幾步定住,抬頭看到了被釘在牆上的男人。

“陸長卿在哪……”

霍秀一邊嘔血一邊悽悽笑道:“國師允那謝家小兒進進出出,難道不是為了方便替陸長卿和他屬下通風報信麼。”

“休要血口噴人,我只是……”鳳岐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再也說不下去。心中竟有個聲音嘻嘻笑道:你當初心底就是這麼希望的,你想讓陸長卿自己逃走,這樣既不會破壞你的原則,也不用看他受罪,你就是為此留下謝硯的,不是麼?

“不……我沒有想過讓他逃走……”鳳岐心口一陣發緊,竟是在重壓之下毒欲發作。

他面色鐵青,令一半侍衛立即追趕逃犯,帶著另一半人馬驅車沿小路包抄。

陸長卿借謝硯之力與舊臣慎叔同取得了聯絡,約在冬至之夜,眾諸侯聚在王城宴會放鬆警惕之時,一舉攻破酆獄。

陸長卿騎著馬,敞開前襟的長袍在身後呼呼飛舞。謝硯與慎叔同緊隨其後。方才一小隊人馬在後追擊了他們,但交起手來才察覺對方並非常備軍的水平,人數也佔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