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我怎麼給蒼離扎小草人名字框黑框,咒他上廁所不帶手紙只有百元鈔,心理出軌的夢境還是日復一日挑戰著我的羞恥心。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發現,那個夢裡的我太過於安靜文藝,和現實中的我完全不是同一個人。我開始有些懷疑,可是睜開眼看到又一次和我同床異夢的張玄,我決定讓這件很可能會激起某人醋海狂潮的事情爛在肚子裡好了。
熟悉的霧氣再次瀰漫在周圍的時候,我無奈地意識到這次又做夢了。
我坐在原地等周圍飄忽的場景漸漸凝固下來。決心不管怎麼樣,那個和蒼離一樣的人一出現就立刻衝上去揍他。可是漸漸能看清楚周圍以後,我卻結結實實怔了一下。
這個場景,我見過。
不是在夢裡見過,而是在記憶裡。某個早就被我埋到不可回收垃圾場的記憶中,這一幕曾經是一切的開始。
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一點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死氣。可我能把周圍的環境看得很清楚——狹窄的石室,牆壁上雕刻著古老詭異的符籙。佈滿灰塵的地板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盒,盒子裡都是空的。而我正坐在一張石床上。沒有門,沒有窗戶。
我下意識抬手看了看,乾枯的手指,臘肉一樣的肋骨幹皮。這些日子張玄一直隨身帶著手電筒,我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己這種粽子樣子了。
正在怔愣的時候,某個地方發出一聲低沉的響,旁邊的牆壁暗門緩緩升了上去。
我緊張得舌頭都不會打彎了。雖然在反覆告訴自己不能動,不能動,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從石床上走下去,慢慢走出石門,跨入到黑暗中。
棺槨,陪葬,地下河流。
腦中冰冷的聲音,狂笑,驟然轉換的場景。
盜墓者,槍支,不受控制的肢體。
一切好像都變回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在那個無名力量的操控下切菜一樣把所有人的肢體撕裂。雖然明明完全不想動,可身體卻不受控制。我驚恐地發現這一切是如此熟悉。我以為在這幾年裡已經把這些都忘記了,可現在不過是一個夢,我就清晰回憶起在手上流淌的鮮血、噴濺到臉上的腦漿、胸腔骨骼擠壓碎裂的聲音。比起之前那些心理出軌的小清新夢境,這個夢清晰得就像真實。
不,這本來就是真實。我曾經在地下度過了四十年,四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就算我忘了,這段日子也是存在過的!
我開始驚恐地叫起來,可腦中的聲音並沒有停下來,那個冰冷傲慢的聲音和我說著什麼。我崩潰地後退,然後渾身傳來熟悉的燒灼疼痛。
我終於大哭起來:“張玄!悶哥!張小玄!救我啊!”
這個名字,是把我帶出黑暗的名字。我清晰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黑暗裡相隔不遠處,對面安靜站立的人,兇暴如同獸類的動作。他打碎了牆壁,給我的世界帶來了陽光,還有嶄新的一切。
張玄……張玄!快點把我帶出去!想和好的人獸在夢裡呼喚你,善良的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蹟!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魔咒,周圍血腥殺戮的一切開始迅速淡下去。我再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迫不及待想要脫離夢境。我迅速睜開眼睛,劇烈喘息著,然而停頓了片刻才意識到我並不在床上。
我站在一條荒涼的小巷子裡,旁邊有人牢牢抓著我的胳膊,是張玄。
然而在我的對面,卻躺著一個人。他的脖子呈現出一種活人絕不可能做到的扭曲角度,眼睛暴突在外,脖頸上還留著一個手印。
我怔了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從張玄緊緊握住的胳膊那裡,鮮紅的血自上而下蜿蜒著,順著我的指尖滴下去。輕輕落地。
Chapter 20
地下與地上。夢裡與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