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又有媒婆上門。”
江雅那日恨極楊柳,揚言要賣與行商做妾,臨了念及楊柳跟了她六年,有些心軟,雖不曾改變主意,到底沒有隻為銀錢胡亂許人,打算挑一個看的上眼的,牙人尋來的哪有什麼好人,不外是出得起價錢的,一個是七八十的糟老頭子,一個是風一吹就倒的竹竿,她俱沒同意。牙人琢磨出些味道來,尋來個相熟的媒婆幫著尋,是以這兩日那媒婆時常上門,聽夏歡來報,江雅也未多想,走去見了媒婆。
到廳中見卻不是往日來的那個,以為又是牙人尋來的,就未細問。
媒婆見了江雅,以為是梔子,一個長揖作下去,然後滔滔不絕的誇讚起吳堯來,江雅初時糊塗,不過聽了幾句,就明白這是吳堯使的媒婆,臉瞬間便紅了,問:“你這是來替何人說親?”
媒婆驟然被打斷,愣了愣,道:“車記酒樓的老闆,欲納江通判的姐姐為妾,請我老婆子來說合……”
這一句話,猶如六月驚雷,落在江雅頭上,直接將其擊的頭髮倒豎,新怨舊怨一齊從心底湧上來,直湧上喉頭,她抄起手邊的熱茶,迎面淋到媒婆的臉上,冷笑道:“他一個商籍的賤民,手中有兩個錢,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納通判大人的嫡親姐姐為妾,簡直是痴人說夢,你去與他講,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媒婆“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也顧不得抹一把臉上掛著的茶葉,磕頭道:“通判夫人息怒,老婆子也覺得這事不妥,但聽那嚴管事講,這事是江家大娘子點了頭的,老婆子才敢來說合……”
江雅也不指出媒婆認錯人,恨聲道:“他一賤民,就是三媒六聘娶我為正妻,他也不配,莫說是納我為妾!”
媒婆聽話音,才知認錯人,發怒的是正主兒,曉得再跪下去,說不得還要捱打,忙爬起來,一面往外走一面道:“老婆子這就將大娘子的話說與那賤民聽。”
廳中砸了東西,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內院又只巴掌大,廚房的梔子聽得聲響,洗手趕過來只看見落荒而逃的媒婆,她問跟過來的夏歡:“那是何人?”
夏歡道:“方才來的媒婆。”
梔子皺眉,讓夏歡去攔著媒婆,她一會好問話,自己則走去廳中看江雅。
見門先入眼的是滿屋狼籍,再見江雅鐵青著臉坐在那裡發抖,不知何事,心中直覺不妙,道:“雅姑奶奶消消氣,莫得氣壞了身子。”
江雅咬著牙道:“他要納我為妾!他那日說的那樣情深意重,竟是為納我為妾!”
梔子驚道:“吳家大少爺要納雅姑奶奶為妾!”
江雅點頭,雙眼泛紅,卻未落下一滴淚,只發狠似的揪扯著自己衣襟。
此時,梔子才曉得什麼是後悔,她見江雅日日神思恍惚,又見吳堯似乎還念著舊情,就想找個機會讓兩人見一面,捅破這層窗戶紙,卻沒曾想,好心辦了壞事!
感情之事,果然是外人插不得手的!
心中再後悔,也無濟於事,還得想法安撫江雅,收拾這個自己惹下的爛攤子才是!
梔子吸了一口氣,道:“這事原是我的不是,雅姑奶奶有氣全衝我來,千萬別悶在心裡,莫得把自己憋壞了。”她說了一籮筐賠罪的話,江雅就是不曾看她一眼,她害怕起來,小心翼翼的去看江雅。
江雅突然抬頭,看著梔子,道:“我原就覺得人沒銀子可靠,今日看來,人還真就沒銀子可靠!”
梔子眨了眨眼,一時琢磨不透江雅話裡的意思,道:“不如我陪雅姑奶奶回房歇歇罷?”
江雅道:“弟妹真覺得愧對我?”見梔子點頭,兀自往下講,“我前日看過一套金鑲玉頭面首飾不錯,不如弟妹買了來送我罷。”
梔子很少買首飾,卻也曉得價格,成套的金鑲玉頭面首飾,就是成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