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麗罵我搶了人家的老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是沒有資格罵朱小燕,相比朱小燕而言,我是幸福的,擁有了東子的愛,而朱小燕守著的只是東子抽空情感的肉體,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劉麗麗實用主義的理論常常讓我在愛情的虛擬世界裡碰撞,有時候自己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而芮兒卻在更近的地方,望著痴情一片的我,嘲笑東子是個鄉巴佬,只配娶朱小燕這樣的女人,我是一枝鮮花插進了牛糞裡,我卻像撿了一個天大的貝一樣珍惜著。
我愛你。這三個字對我是致命的。但沒有這三個字,生與死對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我愛上一個在法律和道德上都屬於別人的男人,為此我常常痛恨一切。這很沒道理,我也知道。但這世上有很多有道理的事情嗎?尼采總是說相對於意志而言,理性是有著巨大的缺陷的。尼采說“毒藥可以摧毀一個虛弱的人,但同時也能讓一個健壯的人更加堅強——而他並不把它當毒藥。”我就是這樣的人,一個不把毒藥當毒藥的人;但我其實並不健壯,連健康都談不上。這些只有在我死後,才會明白。一個不顧一切地愛的人,會是一個健康、健壯的人?
我不是芮兒,我更不是劉麗麗。我的傷口經常會疼,是那種剛剛割開時涼涼的,並不太疼,而過去一小段時間,才會腫脹撕扯,這時的疼才是最刻骨銘心的。我在痛,倒吸著一口口涼氣。我受的傷應該是致命的,就是那種壓上最後一個籌碼卻眼看著被撥向了對方。這時,你才發現是賭桌選錯了,這個桌子只有一種事先註定的結局。對於東子的一些行為的無從理解,時刻折磨著我,這是一個死結。
現在是,將來也是。我無法解開它,並且無法超越。
那個使我迅速提升又飛速墜落的東子,一直是我身上最疼的一根神經,活躍在我的身體之間,無處不在。有時候我想停下來,想轉回身拍打掉過歲月落在我身上的塵埃。從家門前的路口開始,重新審視人生和世界,讓自己放下那份在東子那裡無謂尋求的失敗,靜靜地做回自己,並且靜觀生命獨自燃燒。在自己可及的不遠處,安然地坐下來。坐在自己的對面,與歲月做個更好的參照。或者,我的季節還未走遠。它會在我隱隱的注視中突然轉過身來,並奢侈地對我燦然一笑。這些笑都與東子無關,這些笑屬於我,屬於我站立的這個路口。
第四章 去他的“我愛你”(6)
3
芮兒回北京了。
她坐在北京的家裡,抬眼看得見紫竹園秀麗的風景,北京的陽光總是比武漢多得多。芮兒來北京後便喜歡上了北京,喜歡坐在涼臺看著紫竹園的四季變化,喜歡家裡的那隻黑貓在腳邊繞來繞去。那隻黑貓總喜歡瞪著亮閃閃的眼睛,深情地看著自己的主人,離開北京後,我不知道她把它寄養在哪裡?貓和狗不一樣,貓不好寄養,尤其是大一點的貓;貓都有很獨立的性格,孤獨、矜持,和芮兒有些相仿。
在北京如此直率的陽光下,那些四季常青的樹木蔥鬱地綠著,紫竹園裡一個又一個的面孔掠過芮兒的視線,很多樹和樹之間的石板路,陽光由樹葉切開後灑在地上的點點滴滴,都會勾起芮兒的回憶。
我曾對芮兒描述過我兒時的情景,偶爾路上我不想看的情形刺進我的眼中時,我都會心疼,都會情感波動一番,比如一群螞蟻圍攻一條受傷或死掉的小毛蟲。螞蟻和毛蟲是我討厭的兩種小動物。記得小時候螞蟻總偷吃我不捨得一下子吃完的糖塊,而毛蟲曾從樹上掉進過我的衣領裡,致使我在每一個毛蟲肆意生長的季節,走在樹下就會條件反射地拉緊衣領緊緊貼在脖子上,以防毛蟲在有可乘之隙。但它們中間的任何一種成為了被傷害者時,我就會同情。這沒辦法,弱者也許總是要同情比自己更弱的弱者,哪怕這個物件曾經是你的仇人。
我和芮兒講這些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