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並沒有一片多餘的肉;也沒有一根多餘的鬍鬚;他的下巴上長著一根柔軟的。恰到好處的毛;跟他那頂闊邊帽子的舊毛絨一樣。
我跟著法勒船長下了甲板走進艙房的時候;看到坐在船尾橫木上的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艙房裡的面積很小;比勒達老頭就筆直地坐在那裡;他總是這般坐法;從來不稍側斜;為的是不致壓壞他的衣裾。他那頂闊邊帽子放在身邊;雙腿硬挺挺地交叉著;那件淡褐色的上衣釦子直扣到下巴根;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似乎正在全神貫注地念著一本笨重的書。
〃比勒達;〃法勒船長嚷道;〃又在唸啦;比勒達;是嗎?就我所知;你已經把這些聖書研究了三十年啦。你研究到哪兒啦;比勒達?〃
比勒達彷彿已經聽慣了他的老船友這種不敬之詞了;他一點也不理會;一言不發地抬起頭來;一看到我;就又帶著盤問的神情再望一望法勒。
〃他說他要做我們的船員;比勒達;〃法勒說;〃他要我們僱他。〃
〃你要嗎?〃比勒達聲氣空泛;轉身對我說。
〃我要;〃我不自覺地說;他是個這麼認真的桂克。
〃你覺得他怎樣;比勒達?〃法勒說。
〃他行。〃比勒達瞧了我一眼後說;又繼續念他的書;喃喃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認為他是我平生所見的一個最古怪的老桂克;尤其是因為他的朋友兼老船友法勒卻似乎是一個性格非常暴躁的人。但是;我什麼也不說;只是機警地四下望望。法勒這時開啟了一隻箱子;拿出船上的契約來;把筆和墨水放在面前;傍著一隻小桌子坐下來。我心裡開始想;這該是我自己決定的時候了;我該按什麼條款才願意應承這次航行。我早已知道;在捕鯨業中;是不付工資的;大家(包括船長在內)都是分取一定的份數。叫做〃拆賬〃的紅利;我也知道;這種〃拆賬〃是按船上各人的職責大小來分的。我也知道;我在捕鯨業是個新手;我的〃拆賬〃不會很多;但是;因為我已熟悉海上生活;能掌舵;會捻繩;以及其它等等;因此;我毫不懷疑地認為;根據我的見聞;至少該得二百七十五分之一的〃拆賬〃。。。。。。就是說;不管最後的紅利數目有多少;一次航程我可淨得二百七十五分之一的紅利。雖然人們把二百七十五分之一叫做〃大拆賬〃(捕鯨業中的〃拆賬〃;拆得少的叫〃大拆賬〃;反之;船長大副等拆得多的叫做〃小拆賬〃。這是因為只就表面上百分比的分母大小而論的;而實際上;分母越大;商數(實得數目)越小。);然而;這倒也是聊勝於無的;如果我們碰上一次好運氣的航程;那就差不多很可以補償我所穿破的衣服;別說我還能白吃三年的牛肉;在船上白住三年;一個子兒都不用付。
也許有人會認為;這是積攢大財的可憐方法吧。。。。。。一點不假;這的確是一個十分可憐的方法。不過;我是個從來沒有打過要發大財的主意的人;正當我要在這個掛著〃雷雲〃的冷酷的招牌的處所投宿時;如果這世界有我容身之地也就夠心滿意足了。總之;我認為二百七十五分之一的拆賬應該算是很公平的了;不過;考慮到我生來就是一塊挑得起重擔的材料;如果出我二百分之一的話;我也不會感到驚奇。
話雖如此;但是;對於接受一筆慷慨的分紅卻有一樁使我稍覺狐疑的事情:我在岸上已聽到過法勒船長和他那個神秘莫測的老朋友比勒達兩人的一些事情;說是因為他們倆都是〃裴廓德號〃的主要股東;因此;其他那些為數眾多的零星小戶的股東老闆;差不多把整個船務都交給他們這兩個人照管。不過;我就弄不懂;為什麼這個吝嗇的比勒達老頭又會有掌理僱用水手的大權;尤其是我這時看到他在〃裴廓德號〃上;舒服地坐在艙房裡;念著他的《聖經》;彷彿是坐在自己家裡的火爐旁邊。這時;正當法勒在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