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現在,他們在府裡安身立命最大的依仗便是老太夫人的疼愛,且這也是他們唯一的依仗,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凡事順著老太夫人,讓她知道他已經知錯了以外,可以說他已是再無更好的法子了!
不就是跪祠堂嗎?跪便是了!這樣天氣,祠堂那邊又冷,又沒個火盆兒地龍什麼的,他就是鐵打的身體,也不可能不生病罷?等到他生了病,且又病得“極重”,老太夫人總不可能再急著分他們出去了罷?那他所謀之事就還有希望!
思及此,傅旭恆忙招手叫了身後跟著的貼身小廝德寶上前,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德寶便領命而去了。
這裡傅旭恆才又頂著漫天的雪花,一路走到祠堂外,擺手令身後跟著的小廝們都散了,自己獨自走進了祠堂去。
“……已經去了祠堂?”聽完落翹的回報,老太夫人擺擺手將人打發了,便閉上眼睛再沒了一句話。
一旁服侍的盧嬤嬤不由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老太夫人聽在耳裡,沉默了片刻,方也跟著嘆了口氣,“阿沅,你說我要是早早就去了,在你老太侯爺去的時候,或是在延松去的時候,我便跟著一道去了,如今府裡的好多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語氣裡滿滿都是傷感和落寞。
老太侯爺去的時候,老侯爺還沒娶親,全靠老太夫人一力扶持支撐著整個家,永定侯府方能屹立不倒;同樣的,老侯爺去了之後,依然是多靠著老太夫人主持大局,府裡方能有了今日這番氣象。
在旁人看來,老太夫人如今兒孫環繞,金奴銀婢的使著,老封君一般,日子不定過得有多快活,但只有她才知道,早年喪夫,孤兒寡母無依無靠,老年又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對老太夫人的打擊到底有多大,偏生到老來,她卻仍不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盧嬤嬤想到這裡,不由暗自心酸,面上卻滿滿都是笑,語氣輕快的安慰老太夫人道:“人常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您去年才過了七十三歲生辰,如今是想走都走不了囉,且等著將來幾位少爺都娶了親後,抱小玄孫罷!”
老太夫人語氣越發的落寞,“會有那麼一天嗎?”說完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之後,才緩緩說道,“之前你常勸我,不聾不啞不作阿翁,我總不聽,如今看來,你是對的……且等這次將這件大事解決了,以後我便真正什麼都不會再管了,由得他們自個兒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去罷!”
盧嬤嬤聞言,不由高興的笑了起來,“您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幾位爺都大了,又都娶了媳婦,日子要怎麼過,就由著他們自個兒去過罷!”高興之餘,還是忍不住心酸,三爺這一次,是真的傷透了老太夫人的心了罷,不然老人家也不會這般的消沉落寞了!
再說景泰居內,自老太夫人使人來叫了傅旭恆去後,太夫人和三夫人便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眼見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傅旭恆卻還沒有回來,太夫人不由急了,揚聲叫了蔣媽媽進來,語帶焦急的問道:“怎麼樣,打聽出老太夫人叫三爺去到底是為什麼事了嗎?”
蔣媽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連翹和落翹二位姑娘一直守在門外,我們的人不好上前去打聽訊息。”
以前的很多事情,不過是老太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一旦她老人家較起真來,府裡的局勢不說大變樣,至少也不可能再是目前這樣。
三夫人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她已約莫猜到老太夫人叫了傅旭恆是所為何事,心裡雖然也恐慌得不行,至少面上看起來要比太夫人冷靜得多。
然看在太夫人眼裡,卻覺得她這是不關心傅旭恆的表現,因沒好氣說道:“你屋裡海玉不是向來跟老太夫人屋裡的落翹走得近嗎,怎麼不叫了她去打探打探?半點不知關心夫君,也有你這樣作人媳婦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