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說了真話。他想讓真正在這件事裡的人看到,我不想讓他的心願落空。〃言採習慣性地點菸,按下車窗,風立刻灌進來,震得人耳膜發脹。〃拍《塵與雪》的那幾個月裡,有幾次覺得坐在監視器後面的人是他,我總是怕他,不敢不盡全力。〃
說到這裡言採覺得很好笑似的勾起嘴角:〃我是真的對他充滿敬畏,說是情人,倒更像師長。當年我竭力擺脫這種仰視感,做了太多蠢事,得不償失。〃
謝明朗一直在盡力消化言採每一句話後的意思,和其中隱藏的資訊。聽到最後一段,他沒有任何沮喪,反而隱隱有了解脫感,為自己,也為言採。他從言採嘴裡拿過煙,自己吸了一口:〃本來我只想知道你怎麼看沈惟,現在卻真的對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感興趣了。〃
〃去看他的片子。他雖然善於說謊,但對待電影,還是一貫真誠的。〃言採客觀地建議,〃電影才是他永恆不變的戀人,他一直心甘情願滿懷虔誠地親吻她的裙腳。〃
謝明朗卻說:〃你真應該去看看《塵與雪》。聽你這麼說,我又覺得你在裡面了。當然究竟如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要是不甘心,就親眼看一看。你比我更知道電影的魔力,膠片集結成故事,往往就成了徹底不同的東西。〃
言採從謝明朗那裡搶煙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看著他,慢慢綻開笑容。在提起和沈惟相關的話題的時候言採總是有這樣略顯冰冷的笑容,好像竭力把自己抽離出來,只需要一個客觀的表述個體。他搖頭:〃我沒辦法看這部片子。無論怎麼樣,都過去了。我想要一個體面的告別,這就是了。〃
謝明朗本來想追問一句,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更想問甦醒究竟是誰,這個問題也還是被藏在了心裡。對於業已過去的時光,以及那些飄蕩在時光中漸漸化為粉末的往事,他實在無能為力。
於是他無奈地嘆息:〃我怎麼樣才能知道你多一點。真是奇怪,怎麼能相處的時間越久,越是覺得迷霧重重。〃
〃因為相處得越久,想知道的就越多,人之常情。〃言採補充一句,〃不要急,時間還長。〃
謝明朗勉強笑一下:〃是啊,我相較於你唯一的優勢,就是時間了。只是你時不時提醒,更讓我心慌。〃
〃浮想翩翩也是年輕人的特權。〃言採笑著把煙熄了,關上車窗,車速又一次快了起來。
因《塵與雪》而起的一切情緒,似乎也隨著電影節的結束而過去了。一切迴歸常態,但兩個人之間似乎又比之前多出一些不可言說的默契來。回去之後稍微休息了兩天,言採和謝明朗又開始各忙各的。有了以當屆影帝為首的一系列金光閃閃的招牌,電影節之後那場標誌著《塵與雪》全線上映的首映會簡直是一擲千金的氣派,滿眼的奢靡氣氛,也不管這和電影本身是否搭調。電影上映初周不出意外地高踞票房首位,並把後面的電影狠狠甩開一截。如此成績,在這樣四六不搭的非黃金期內,只能讓人暗暗讚歎。
謝明朗的首次攝影展也在倒數中。展期越近,壓力越大,幾乎整天泡在還在進行最後裝修和調整的展廳中,和張晨以及其他籌展人員為最後的細節努力。但縱是如此,當潘霏霏打電話約他去看電影的時候,謝明朗還是答應了。
潘霏霏夏天大學畢業,沒理會父母希望她再念幾年書最好乾脆能留校的希望,自己在一家大的會計師事務所找到了工作,美其名曰要早點〃做個有產階級〃。不過在此之前她打電話給謝明朗,說是想當記者,被謝明朗罵了一通,她竟然也就再不提起。
謝明朗在電影院門口看到潘霏霏的時候,發覺她整個人已經瘦得脫了型,興致雖然不錯,卻明顯是被咖啡或茶灌出來的。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妹妹,謝明朗不由心疼,但嘴上不肯說,還是口無遮攔開著玩笑,這樣潘霏霏才真的打起精神,閒談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