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生死僅隔一張紙呵。
李德不能出面求情,他是希特勒,他是這些小年輕攻擊漫罵的物件,人家還口口聲聲要推翻他呢,他如果出面替恨不得能食他血、啖他肉方解心頭怨氣的白玫瑰們說好話,那他成了天下第一號大傻子了,大家都仿效他們,對他群起而攻之,他也就離死不遠了。退一步說,就算大家沒給他找事,他的這些如狼似虎的黨內高官們也會乘機興風作Lang。再說,德國的法律也不允許那樣,至少在紙面上,希特勒還是在法律的框架下行事。
白玫瑰的命運看來只能是屠刀下浴血了。4月25日晚,一個檢查官到監獄,通知索菲:“你的案件將於明天早上在慕尼黑人民法庭由審判委員會審理,這是起訴書。”
“明天就審嗎?”她很意外。“沒人想把這事推遲。你的罪名是叛國罪、破壞罪、包庇敵人。”
索菲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牆才沒有癱軟在地。從這時起,監獄給她派來了另一個犯人,她是德國***員,已經入獄多年了,給她的任務是日夜陪伴索菲,防止她自殺。
“我叫愛瑟,德國***員,因為在戰前散發傳單,被捕入獄。”她快言快語地自我介紹,在說起她的政治身份時,她毫不掩飾自豪感。
索菲馬上升騰起一股熱望:既然如此,結果也許會像她一樣,關幾年就放了。對方無情地給她當頭澆了一盆子冷水:“我知道你想什麼姑娘,這不是同曰而語的事:我是戰前犯的事,你違犯的是戰時法律,受的懲罰會比我重好多倍的。”
索菲還不死心:“不過是散發了幾張傳單而已。如果因此把我們處死,我相信,會引起更大的騷動的。”
愛瑟嘆息,勸她凡事從最壞處打算。她直言相告:“宣判後你會很難過,但你也不必太害怕,按照法律,死刑犯還會有上訴的機會,經過99天后才執行判決。”
“會公開審判嗎?”索菲不解。愛瑟替她拉開毛毯,回答說:“肯定會,他們決不會放過這個殺雞給猴子看的機會的。聽說主審官是從柏林趕來的佛萊斯特,他以前當過蘇聯刑警隊長,他肯定會邀功請賞的。”
傳來空襲警報,探照燈與曳光彈劃亮天空,索菲爬在窗臺上一臉神望地面向天上的盟軍飛機,喃喃自語:“炸吧,狠狠地炸吧,炸爛這個舊世界,一個嶄新的世界就要誕生了。”
愛瑟儘量與索菲談話,她在這裡多年,也許知道這個姑娘此生說話的機會不多了,所以想方設法沒話找話,從小時在土裡尿尿和泥巴,到上學挨老師打,初中把舊掃帚架到半開的教室門頭頂上,靜等老師推門進來氣急敗壞。再談起高中時男生對她寫紙條,為她決鬥……
“***內像一個大家庭,人人都無私地互相幫助,那種同志情誼,我永遠都不能忘懷。”愛瑟躺在床上,深情地回憶道。
在她的誘導下,索菲平靜了很多,她也沉入幸福的往事:“愛情,這完全無條件的、純潔的愛情呵,她是如此美妙。”她側臥著,臉上掛著甜蜜與深情:
“去年仲夏,我和福爾茨在北海的卡洛林內斯島上,一大早,我們駕著一艘漁船出海去。傍晚一起騎車去海灘;晚上一起唱歌、聊天,談論和平。沒有飛機,沒有戰爭,沒有士兵,只有大海、天空、海風和我們的夢想。小蟲在呢喃,青蛙在歌唱,小鳥在歡唱,情侶們傾訴。星光照耀著我們,月亮為我們作證。”
她羞澀地笑了:“愛瑟,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他……我才知道世間多麼奇妙,人生多麼美好啊!”
兩人談到深夜。其實他倆並不孤單,在隔壁房間,冉妮亞一直在奉命偷聽。此時,她觸景生情,也想起她與元首在克里木的那個隆冬之夜。他倆仰望遙遠的天空,彎月嬉雲,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兩人臉上泛著清冷而慘白的反光。儘管是風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