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聽說你把李麻子那水洩給治好了?”
“嗯。”蘇綿翼看向金婆的臉色,老而紅潤,說話音雖不高,卻底氣十足,不似有什麼病痛啊。除非是什麼風溼關節。
“不是我,是……”金婆把她的頭勾下來,附在耳邊道:“是我家那媳婦,剛生了個大胖小子,但沒奶水啊……你說說,這能治不?”
蘇綿翼面綻微笑,也同樣附在金婆耳邊小聲道:“能治。您去弄兩個木蓮,和一個豬前蹄,煮爛了吃了,並把湯也喝了,一日便通。”
金婆聽完點點頭,一會兒又問:“什麼是木蓮哪?”
蘇綿翼一愣,隨即道:“就是木饅頭。金婆婆,你記清楚了麼?”
“嗯,嗯。閨女,如果真的下乳了,我一定每天給你幾斤山芋。”
蘇綿翼輕笑著搖搖頭,山下的人,每一個都那麼可愛。其實只要看到他們的病痛都能被她醫好,她已經很滿足了。
所謂醫者之道,仁心第一,仁術第二。急病者之所急,體病者之情傷,務求心德一致,憫恤之心不可因人而異。唯要處,當予病者以必治之望,使之心中存機,疾已三分可望愈矣。
這是她從未在書中看到過的,但就是這句話,讓她對典央師傅頓生敬意。雖其醫術並未臻至高超,但光憑這句話,他已堪當“仁醫”。
想到典央,不由又想到昨日見到的那個大少爺。他的毒,不,應該說已成沉痾了,該從哪裡下手呢?老實說,她想了半夜,仍是毫無頭緒。下意識地,她摸上髮間的那支荊釵,如果,如果可以用針……但她從未用過,沒有把握呀。
午飯後,她或許應該到山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草藥煉石了。
“大少爺,二少爺回來了。”扶疏臉蛋紅紅地跑進來稟報。
床上的人兒輕抬鳳目,唇邊綻出一抹微笑,似有還無,看得人心神一動。“好啊,他回來了。”
“大哥。”才說話間,許府二少爺許簡章一身淡青夏衫,輕快地踏了進來。
許樂湛放下手中的書,支著手坐起來,扶疏連忙為他墊好後墊。
“你這次又跑了哪裡?”話音間淺淡的意緒牽繞著一屢別樣的深意,與許簡章對視一眼,又轉開,“扶疏,怎麼還不沏茶?這人最愛的封州雲羅,屋裡應該還收著吧?”
扶疏應聲將茶奉上,“二少爺,您的茶。”
“呵呵,就大哥記得小弟的喜好。”許簡章撩袍坐在床前,俊逸中微沾風塵的臉上有著久經歷練的世故,但看著許樂湛的眼神卻是喟嘆而真誠的。他從懷中抽出一隻錦盒,遞到床前,“大哥瞧瞧,這是我去紀州德安時得來的,明暖溫中,據說可以圈住一個人的神魂,使之永久平安。”
許樂湛輕輕開啟盒蓋,一佩明黃亮目的形如宴歡者鼓樂而歌的玉件。當即,他輕笑出聲,“倒叫你費心了。”他將玉捏在手心,時時觸撫,目光變得深沉又寄一遙思。
許簡章也同樣深沉地注視著這塊玉佩,不知是否一時情動,他吟了出來,“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大哥,我……呵呵,我一眼就覺得適合你,就帶回來了,也沒什麼費不費心的。”
許樂湛在心底暗歎一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才道:“扶疏,你先下去吧。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是。”扶疏偷偷向許簡章望了眼,便轉出去了。
許樂湛看著扶疏漸逝的方向良久,才劍眉微挑,朝許簡章瞅了眼,但笑不語。許簡章在自己大哥這種寂寂的注視中不由有些狼狽,“大哥……”
“何必還要費這個心呢?”
許簡章忽然抬起頭直視他,“我一直把你當大哥,這幾年來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