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河面薄霧散盡,陽光灼亮,照在身上透著一股暖洋洋勁兒時,城門通道駛出一輛朱漆軒車,兩側有騎士馳護。
天子腳下的長安人都是有眼力見的,一見這種車制,就知是達官貴人出行,紛紛避讓。
這時那為首的青年軍官卻策馬而前,近至十步之距,拱手行軍禮,頓首洪聲道:“衛尉寺旅賁令公孫覆,奉命率二十賁士,扈衛君侯循行河東,特此恭侯。請恕甲冑在身,不能下馬恭迎之罪。”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同樣陽光的笑臉:“公孫令士是吧,此前曾聞陽平侯說過,衛尉寺之公孫令士,乃武安君後人,勇烈豪壯,頗有祖風。今日一見,果然英武不凡。有足下及所屬銳士扈護,張放可安心東行了。”
公孫覆深深垂首:“必不負陛下所令,君侯所託。”
這輛軒車及騎隊,正是奉天子令前往河東循行的張放一行。
張放隨行共有六員,分別是:青琰、初六、彪解、渠良,還有兩個少年扈衛隊的正副隊長,劉楓與羽希。
選擇這幾個扈衛各有道理。青琰不消說,做為唯一的女子,不但可當侍女使喚,在與流民中婦孺交流時,也有旁人無法取代的作用。初六弓馬嫻熟,長安市井難展所長,但到山林平野,卻是不可或缺的遠端火力。彪解是個遊俠,三輔三河都轉過,對河東也熟,是個不錯的嚮導。更難得的是,這個嚮導的戰力還是所有隨員中最強的。
渠良就不用多說了。那劉楓與羽希都是河東人,劉楓是解縣遊俠出身,而羽希則是王屋山牧羊兒,他是初六最得意的弟子,少年扈衛隊弓馬第一。
這支扈從隊的組成,堪稱精銳,加上公孫覆的賁士隊,完全是一支純騎士隊伍。可謂人如虎、馬如龍,就算是幾百人的盜匪也不敢打主意。河東有幾百人規模的盜匪麼?貌似還沒聽說過。
從長安到河東的最佳途徑,就是過灞橋、走新豐、經鄭縣、至華陰,行至鼎鼎大名的風陵渡(西漢還沒有這個地名)。朝廷在這裡設定了一個官營渡口,名為“船司空”。從這裡渡過黃河,踏上對岸即為河東郡所在。不過到這裡也只是走了一半路程而已,過河後一路北上,循行受災嚴重的解縣、猗氏、蒲反,直至抵達河東郡治安邑,預計整個行程超過兩個月。
張放計劃歲末趕回,他必須參加劉驁登基之後首個歲首大典。屆時班況、班沅君父女也會來,議婚之事,也將會在那時提出。
“我們是一支騎士隊,必須體現出騎士的優勢——速度。”張放向馬背上那個年青英武的旅賁令舉袖還禮,旋即正容下達第一個指令,“由此至華陰三百餘里,七日必至,不得有誤!”
公孫覆驚訝地抬頭望著瞬間由雍容公子轉變為英銳列侯的富平侯,怔了足足三息,重重抱拳:“喏!”
……
張放剛驅車離開長安,得到訊息的石顯立刻進入長秋殿,向皇太后王政君請安。
“恭賀皇太后,陽平侯將封大司馬。姊為國後,兄為國舅,世代富貴,與國同休。魏郡王氏,由此興矣!大漢第一名門,非君莫屬。”
王政君嘴上不說,臉上卻笑成一朵花。石顯這話,字字說到她的心坎上了。自己是皇太后,兒子是皇帝,兄長是大司馬車騎將軍……王氏之興,始於此矣。
“石太僕,朝中近日有何大事啊?”漢代的太后,都有干政的傳統,王政君雖然比不得呂后、竇太后那等強勢,卻也會時不進干預一下。畢竟新君剛上位,得扶上馬,送一程嘛。
“回皇太后,天子英銳,諸公勤勉,朝局安順。只是……”
聽到前面的話,王政君還挺滿意,後面卻來了個轉折,頓時令她眉頭一皺:“怎麼?”
“聽聞陛下加封富平侯雙國之侯,增食邑千戶,並派其循行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