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血腥,但音效極恐怖。流年在音像店淘了很久,找了一張回家看。汪洋哇哇地叫你真是變態,沒見過女孩子收集恐怖片的。流年付著錢晃晃手裡的碟:“這是恐怖片嗎?剛剛我在電影院沒看完,回家再看一遍。”
裡面根本就沒有真真實實的鬼,只不過是兩個人臆想出的。流年也搞不清自己買的真正動機是什麼,買回去後她連拆封都懶得動手。後來想想,無非是藉此提醒自己,這世上除了有機體生物,沒有別的了。
流年至今記得最清楚的一個夢,就是關於異度空間的,只是劇中人物莫名變成了自己。她夢到自己在天台上,就像那天,手裡抓著剪子,貼在胸口。她覺得自己在等人,因為她的心很雀躍。身後的人面孔模糊,卻不是白衣勝雪的少年,微微帶笑,眉眼間都是寵溺。她的失望憤怒一刻湧來。鏡頭切換,一剎那又不是她了,她做著一個看客,親眼見那個女孩將鋒利的剪刀刺進皮肉,拉開,血似飛流,噴在鏡頭之上。下一秒她又成了主角,縱身躍入雲端,墜下。沒有遵從物體落地定律,不甚高的距離,她卻降落了很久。程灝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虛幻縹緲,根本抓不住,玩笑之語,揶揄之語,戲弄之語,和他爽然的笑聲,都像風一樣飄走了。
劇烈的碰撞之聲,主角再次換人,她呆呆的看著地面上的大灘血漬,和扁癟的汽車頂。樓頂突然變得隻手可觸,一張娃娃的臉探出,眼角血淚橫流,用尖細的聲音喚了一句:“媽媽!”隨之面目猙獰,細小的爪子勾纏住她的脖子。
她再一次在強烈的窒息感中驚醒,她的手還擺在脖子上,頸中被指尖劃出烏青的淤痕。流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毛病,為了不讓自己死於自己之手,她甚至考慮過要不要把自己捆起來睡覺。
在第無數次回憶之後,流年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個夢。那日在挑碟時,無意間看見了午夜兇鈴系列中很著名的鬼娃娃花子,她夢見的娃娃,就是那張封面上的臉。
她的夢堪稱恐怖片大剪輯,為了讓自己的神經不至於提早邁入衰弱階段,一個月內她看了無數部喜劇片,導致笑點過高,看什麼都無聊。
那個太過真實的夢足足纏了她幾個月,每天一閉眼,就是帶血的臉,飛濺的血,和緩慢下降的樓層。
她真真切切就是故事的主角,至少有一半,她參與其中。那把剪刀,那一線噴出的血,還有她幻想過的飛躍,都在夢裡得到實現。
知道看過電影之後,流年才真正懂得自己當時的衝動是無義且幼稚的。她的舉動甚至沒有被程灝看見。異度空間中羅佔的小女友拿著剪刀決然剪斷生命,恣意跳下高樓,換來的是羅佔往後長久的心理陰影,他會記得她,當然會,但記得的都不是美好。流年不要這種結果,她情願天各一方,再不相見,收著心裡殘存的甜蜜,不至於太過難堪。
更何況,羅佔的心病,總有人醫,會有一個女孩子,在轉身之際,在痛苦之際,緊緊抱著你,然後讓你淡忘。
流年也需要被懷念,哪怕只是她的一廂情願,但她所能期待的人太少,程灝,勉為其難算一個。
在她回來的第三天,第一次,在白日,這個夢境再次出現。
流年自嘲,大概是那些菩薩沒有感受到她的誠意。她把自己用被子團的緊緊的,窩在床上看《生日快樂》,文藝腔的愛情片,抒情的同時也很無聊,節奏緩慢可以助眠。這部片子也是看的亂七八糟,至今她都沒有看完。
傍晚她終於迷迷糊糊睡著,腦子裡像裝著齒輪,飛快的轉動,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絞著她的回憶。流年逼自己睡著,自我催眠。
因為第二天起床,她還得是眾人眼中無憂無惱的蘇流年,她還得用許多的力氣應付接下來的一天。
所以她仍精心準備可以帶來一天舒暢的